崇祯看着吴伟,道:“吴伟,你老实告诉我,太子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吴伟如实回答道:“陛下,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太子刚才所说的句句属实。”
崇祯突然脸色变得阴沉,道:“这么说来,宫外鸡蛋确实只要十文银子一枚,而我却一直都蒙在鼓里。”
“陛下,微臣以为,他们其实并没有欺骗陛下。”
“哼!,我知道你们想袒护他们,那你到说说看,他们是怎么没有欺骗朕?”
“陛下,在宫外,鸡蛋确实是卖十文钱一枚,但是,在宫内确实需要十两银子一枚。”
“哦,这是为何?”
“陛下,商品的价格除了本身的价值,还要包括各种中间环节的费用,比如,宫外鸡蛋只需要十文钱一枚,但是要采购进宫,则十文钱远远不够,要知道这中间有很多环节,比如,初选能够被挑中进宫的鸡蛋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一般的鸡蛋根本不行,都是品相上佳的鸡蛋,这其中就要淘汰掉无数的鸡蛋,因此进宫的鸡蛋成本就何止是外面市面上的百倍千倍,就算进宫了,但为了确保质量和安全,能让陛下您吃的放心,吃的舒心,还要经过宫里严格的层层把关,才最终端上陛下您的餐桌,所以微臣觉得这十两银子一枚的鸡蛋一点都不贵。”
吴伟其实将太监的层层贪墨和抽取油水换了一种方式说了出来,但这样一种方式,崇祯就可以接受,心里会好受很多,觉得宫里的太监都是为了替自己效命,勤勤恳恳,自然忽略了高昂的价格。这是吴伟的聪明之处,吴伟自然知道决不能得罪太监,这些都是没有根的人,已经够可怜了,而且因为没了根,他们做事就非常的狠毒,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没了根的人甚至比小人都可怕。一旦得罪了他们,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将来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崇祯总算放过了鸡蛋的问题,但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吴伟,刚才太子说京城之内到处都是来自西北的流民,而且还卖儿卖女,可是真的?”
“陛下,太子所说的句句属实。”
崇祯神情更加阴暗,半刹没有说话。然后自言自语道:“如今西北连续多年干旱,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再加上流贼作乱,百姓生活艰苦,朕,朕真是愧对天下苍生啊!”
不过崇祯很快一扫阴暗的表情,露出感激的神色:“幸亏有你和太子,借朕的名义,赈济了京城几十万的灾民,替朕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朕要替天下所有的灾民感谢你。”
吴伟吓的慌忙推辞道:“陛下,替君分忧是微臣的本分,陛下过奖了。”
崇祯也和当初的太子一样,非常疑惑的问道:“吴伟,我始终想不通的一件事是,商人都是逐利的,怎么会肯踊跃出钱出物赈济灾民?”
“陛下,商人虽然有钱,但是地位却最低,平时受到了官员衙役地痞流氓的盘剥欺负,苦不堪言,所以他们才想到找一个保护伞和后台,而只要他们将陛下您亲自题写的匾额挂在店门口,就相当于皇上就是他们的保护伞和后台,试问一下,天下哪个保护伞和后台有陛下您大呢。以后哪个衙门地痞敢骚扰盘剥,除非活的不耐烦了。”
崇祯豁然开朗,不禁点了点头,示意吴伟继续说下去。
“表面上,他们好像损失了钱财,但其实呢,他们得到的利益,远远超过了他们出的钱。再说此次的赈灾义演,商人之所以踊跃捐款捐物,是因为这是一次极好的广告机会,而且此次赈灾义演还树立了慈善榜,将捐款捐物的商户名字都刻在慈善榜上。商人们捐了财物之后得到了好名声,好名声就好比后世的最好的广告,今后自然是名声大震,连带着他的店铺也会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啊。”
崇祯叹了口气:“不错,商人虽然地位低下,但只要稍加引导,提高他们的地位,他们也能为大明和社稷做出很大的贡献。反倒是这些天天将忠君爱国爱民如子挂在嘴边的官员,到了真正国家百姓有难时,反而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这些商人。”
“陛下英明!”吴伟也深以为然,所谓仗义都是屠狗辈,负心最多读书人,是同一个道理。表面上越是道貌岸然、义正词严的所谓君子,往往卖国求荣也最快。而真正冲在前线,为国家民族做出牺牲的往往都是一腔热血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崇祯又道:“如今大明天下形势不容乐观,西北连年干旱,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流贼趁势而起,官兵虽多次围剿,但收效甚微。无论是赈济灾民,还是发放军饷,都需要钱,但朝廷国库空虚,朕为此整日忧心如焚,却无可奈何。”
崇祯继续道:“户部老是要求朕用内库的钱发军饷,赈济灾民,但朕的内库也没有钱,为了节约采买衣物的钱,朕和皇后都穿着缝补的衣物,皇后带领宫人缝补衣服,纺纱自己织衣物。朕已经如此节俭了,还要朕怎么办?”
好多官员和百姓根本不相信堂堂的大明皇帝的内库居然会没钱,但对于崇祯的话,吴伟是觉得可信的。虽然后面史料记载,李自成进入北京时,光内库就搜出几千万辆银子,但吴伟觉得史料可能有夸大甚至是污蔑崇祯的成分,认为崇祯是个极其吝啬的守财奴,哪怕国家都快亡了,也不肯拿出自己的私房钱。
其实但凡有常识的人,都明白,如果内库真的有这么多银两,李自成的军队又何必要去民间抢夺百姓和商户的钱,并按照官员等级的大小勒索官员,导致李自成军队的形象一落千丈,迅速失去了民心和官员士绅的支持。
真相应该是李自成的部队原本以为打入京城,会收获一笔巨大的财富,结果令他们很失望,国库和国库空虚,为了犒劳和发放部队的军饷,李自成才会冒着丧失民心的风险,抢夺百姓的财产,勒索官员,在抢夺了百姓和官员大量的钱财之后,为了掩盖真相,就说这是从崇祯的内库中获得的,这样可以实现一箭双雕的好处,既可以洗白自己从百姓和官员手中抢的的钱财,又可以抹黑崇祯,说他宁可守着这么多银子也不肯发放军饷,不赈济天下百姓,崇祯是个亡国的昏君,大明亡国是必然的。
原来的户部官员入狱,比如原户部尚书候询表面是得罪了内阁首辅温体仁,但是真正令他下狱的其实还是崇祯,因为户部表现很不令崇祯很不满意,不管是赈济灾民还是发放军饷,剿匪,户部都拿不出钱。崇祯大怒之下,借温体仁的弹劾,将候询入狱。温体仁好比是崇祯想睡觉的时候递上了枕头,想杀人的时候递上了刀。温体仁正是看中了崇祯要对候询治罪,只是找不到对他治罪的理由。于是温体仁弹劾候询贪污,崇祯很高兴,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凭这个弹劾够了,于是就将候询打入了监狱。朝堂上都以为候询入狱都是由于温体仁陷害他,其实是崇祯对候询非常不满,要对他治罪。
“如今大明内有外患,除了国库空虚,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那就是大明的军队战斗力更是低下,每次建虏入寇,都如入无人之境,朕却无计可施,每次想起都深感愤恨和忧虑。”
崇祯忽然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吴伟,吴伟心里一凛,果然,崇祯道:“吴伟,龙虎道人说你是我大明和朕的福星,不知你是否有办法解决这个困局?”
这问题叫我如何回答?吴伟心里将所谓的龙虎道人骂了几十遍:你是福星,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福星!老子分明是极品乐色好吧,还是经过激烈的比赛获得的,是货真价实的。
吴伟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陛下,所谓大明的福星,微臣愧不敢当。至于陛下所说的国库空虚和军队战斗力低下,微臣倒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增加国库收入,增强军队战斗力。”
崇祯眼神一亮:“哦!快说说看!”
吴伟道:“陛下可以允许臣设立一个特区?”
“特区?”
吴伟忽然想到崇祯是古代人,怎么可能知道现代热门的名词,吴伟将何谓经济特区和崇祯进行了解释,所谓特区,就是效仿现代的深圳,专门划定一块区域制定其他地区没有的特殊政策。吴伟心目中最理想的划定特区的地方是宁波,因为宁波靠近海边,吴伟希望在宁波开放海禁。
说到开放海禁,崇祯却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提议可能行不通,比如你提到的开放海禁,朕怕朝中的大臣会以有违祖制为由极力反对。”
吴伟知道必须要给崇祯很大的诱惑,才能让他下定决心,于是道:“陛下,只要设立特区,微臣可以保证每年为陛下提供一千万两银子的国库收入。”
“一千万两银子?!”崇祯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全国每年的税收总共也只有几千万两,这一千万相当于全国税收的几成了。
吴伟继续加大筹码:“不仅如此,微臣还可以为陛下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果然,崇祯终于还是禁不住诱惑,沉思了半天,才最终下定决心:“也罢,为了江山社稷,朕答应你了,不过爱卿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啊!”
在第二天的早朝之上,崇祯当朝宣布了一道特殊的圣旨,首先任命吴伟为浙江宁波府知府。
当听说吴伟被任命为正四品的宁波知府,众人都感到很意外。要知道,按照惯例,状元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是未来六部尚书和内阁大臣的热门人选,一般是不会外放为官的,如今居然被外放正四品的知府,等同于流放,今后要想再回京城为官,就相当困难了。
很多官员猜测吴伟这回肯定是因为太子的事情,犯下了大错,虽然没有入狱,但很显然已经失去了崇祯的宠信,所以才会被崇祯外放担任知府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