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海的母亲是官二代,家里有钱有势。杨心海的父亲原来只是教育局普通职员,两人相爱后,杨父很快平步青云,成为了省教育局的一个小领导。
这两年,打虎行动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杨母的父亲受到了牵连,锒铛入狱。杨父也被纪委带走谈话,关在了一间四壁和地板上全是软海绵的房间。为了防止受审人自残,进屋之前,工作人员将杨父身上所有的物品及坚硬的东西都收缴了。杨父的工作虽然借助了岳父的力量,但工作后一直兢兢业业,没有犯过大错。经过一天一夜的审讯,因为没有查到实际性犯罪证据,杨父又被释放了。回到单位后不久,杨父就渐渐被架空了实权。杨父一气之下申请了内退,每日赋闲在家,什么人都不愿意见。
杨母因为父亲的事情也一蹶不振,又恨自己看中的人原来是个窝囊废,每天在家里只会抽烟喝酒,醉生梦死,不敢面对现实。两个本来知书达理的人,渐渐开始为了日常开支和琐事拌嘴。后来,一吵架就给儿子杨心海打电话,让他评评理。
杨心海起初还忙着两头调和,后来干脆不管了,由着他们闹去。可是自己也因此心神不宁,复习时根本就看不进去。为了不让小叶担心,杨心海一直将烦闷压在心里。
这周末杨心海想回家看看,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杨母在数落杨父。
只听杨母厉声说:“你看看你的鬼样子!你每天喝的不省人事给谁看?”
杨心海赶紧高声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杨心海自己开了家门,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的盯着茶几,一言不发,桌子上放着一个大酒杯,已经喝的只剩下一薄薄一层。
母亲则站在窗边,双肩抖动,掩面而泣。
杨心海顾不得卸下身上的背包,大步走到母亲面前,双手轻轻抚着母亲的双肩,道:“妈~您看您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我爸喝醉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只听杨父一声吼:“我没醉!我是懒得搭理她!”
杨母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脸涨得通红,手指着杨父却发不出声音,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杨父猛地起身,拿起酒杯就摔在了地上。喊道:“你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要不是你爹,要不是你,我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为什么我要变成千夫所指?我这么多年迁就你!我连我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我说过什么了我?!”
杨母听了惊慌的抬头:“你胡说什么”
杨心海听得一头雾水:“爸,你说什么呢?”
杨父笑道:“哈哈!爸~我不是你爸,你也不是我儿子!”
杨心海慌忙走过去搀扶摇摇晃晃的父亲,安慰道:“爸,对不起,前段时间学校比较忙,我在电话里说话语气也重了点,您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杨父还在笑,眼里却往外流着泪:“孩子,你真不是我儿子,你去问她,她干的好事她最清楚”
杨心海疑惑的望向母亲:“妈,我爸这是怎么了?”
只见杨母眼里迸射着恨,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个丧尽天良的混蛋!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没有释怀!为什么?你凭什么嫌弃我不能生育!!我家对你仁至义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杨心海听了如五雷轰顶,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觉得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忍不住颤抖。
杨父见状,又笑道:“你听见了吧?快走吧,这不是你的家,找你家人去吧!这也不是我的家,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杨母听了,突然停止了歇斯底里,默默的站起身往窗边走去。杨心海还在呆呆的望着前方,突然听到拉动窗户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看到母亲正在往窗户上爬。杨心海一个箭步过去,把母亲拉了回来。
杨父见状嗤之以鼻:“你啊,还是太嫩了,被她的伎俩耍的团团转,他们全家都是演员,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心海吼道:“爸你少说两句吧!”
杨父听了,不再作声,摇摇晃晃的进了卧室,躺床上一转眼就睡着了。
杨心海还保持着刚才把母亲抱下窗户的姿势,和母亲一起坐在地上。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各有各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杨父就等在客厅,见杨母和杨心海出来后,指了指桌子上的几张纸道:“小海,刚好你在家。我考虑很久了,我要和你妈离婚”
心海听了,赶紧望向母亲。
只见杨母又恢复了原来的高傲。她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看也没看就把桌上的几张纸撕了个粉碎。然后从抽屉里又拿出自己写好的几张纸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杨忠,听好了,是我要和你离婚!”
杨父点头微笑:“好好好,你是大小姐,理当你提出离婚,我哪有这个资格呢!”,说完,看也不看就要签字。
杨心海慌忙制止父亲道:“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杨父道:“你不知道,小海,这是我和你妈的私人恩怨,和你无关”
杨母也说道:“小海,这些年为了照顾这个人的自尊心,妈太累了,妈想过不一样的生活,他也需要找个能给他传宗接代的人”
杨心海听了,眼眶一下子湿了:“所以呢?我是什么?我算什么?我是你们的玩具吗?不想玩了就丢掉吗?”
杨母听了眼睛一下子红了,但她忍了忍说:“对不起小海,千错万错都是妈的错”
杨心海见两人心意已决,回屋拿起包就夺门而去。
杨父和杨母平静的办了离婚手续,杨父分得了所有的存款,然后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消失在人海中。杨母分得了房子,一个人在静悄悄的屋子里逛了又逛,哭着抚遍了每一个角落。
杨心海回到学校,第一时间找到小叶。小叶见他面色凝重,关心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杨心海一言不发,直到两人走到了一个偏僻的亭子上坐定,杨心海才哽咽的开口,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杨心海一把搂住小叶,把她埋在自己的胸前,不让她看到自己奔涌而出的泪水。小叶默默的抱紧杨心海,直到他渐渐平复心情。杨心海终于放开了小叶,此时脸上已经看不出泪痕,只是眼睛红的可怕。小叶一看自己肩膀袖子上全是杨心海的眼泪和鼻涕。
突然,杨心海的手机响起,电话显示110,杨心海和小叶面面相觑。杨心海心里一阵慌乱,拿起电话问:“喂?”
电话那头:“您好!请问是杨心海先生吗?我这里是110报警中心,您的母亲吴云女士已于今天中午十二点被发现在家中发生意外,请您立刻到派出所一趟可以吗?”
杨心海听了顿时如五雷轰顶,手不由自主的捏紧小叶,小叶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捏断了,但是她忍着没有叫。挂了电话,小叶陪着杨心海一起去了派出所录笔录,一起去了医院办理死亡证明,杨母是服用安眠药自杀的,被进屋打扫的钟点工发现后报了警。杨心海感觉灵魂已出窍,他去了哪里说了什么话都已不记得,小叶跑前跑后,帮他通知亲属……杨心海手里紧紧捏着派出所民警给他的那封信,母亲写给他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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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最亲爱的儿子小海:
你是上天送给妈妈的礼物,虽然我知道这礼物原本不属于我。
在你一岁多点的时候,妈妈就开始照顾你。妈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喜欢你。妈妈从小看着你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胖嘟嘟的小脸小胳膊小腿长成一米八的帅小伙。妈妈对你的爱从来没变过。
但是妈妈有罪,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妈妈把你从你的亲生父母那里带走,因为他们急需一笔钱,妈妈就这样把你剥离了家人的怀抱。
也许,我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就是让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
你长大了,现在妈妈已经了无牵挂。
还记得上次你带那个女孩来我们家,妈妈极力反对是吗?
妈妈不是不满意那个女孩,妈妈看的出来,你们是真心相爱。
妈妈只是害怕你知道真相,因为那个女孩和你的出生地是一个村子!
你的生父叫彭根。
你大了,该是回报他们给予你生命的时候了。
至于我,我享受了和你在一起的这十几年,也就够了。
世间再无我留恋,妈妈走的很平静,很幸福,不要为我难过,好好享受属于你的幸福吧!妈妈会在天国为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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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母在写给自己父母的遗书里说,她不需要举行葬礼,她要安安静静的离开,不想要再被世俗所打扰,尤其是不要再见到那个负心人。从殡仪馆出来时,杨母的母亲哭着把杨母的骨灰抱走了。杨心海和小叶一起来到了曾经的那个家。打开房门,从前的一幕幕犹在昨天。小叶也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
杨心海收拾了行囊,把家里的钥匙和房产证都给了姥姥,虽然姥姥百般推辞,但杨心海坚持称他不应该再接受任何物质帮助,这么多年他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庇护,以后的日子他需要靠自己生活,也会尽自己的可能孝敬他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