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和王志在城里各自忙碌着,只有偶尔调休时才能一起在市里转一转。王志的村子很多年没有动过地,按道理每家每户增减了人口都应该对应增减土地,为了响应村民的请求,这一年村委会终于决定重新划地。王志的家人听到消息后,赶紧给亲家打招呼,希望能把婚期提前,这样可以把珍儿的土地划进去。
珍儿的父母答应了,婚期也很快确定下来。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珍儿姊妹三个饭后在街上遛弯。打打闹闹的三个人转眼之间都已长大成人。小叶和小宝都异常激动,第一次经历最亲近的人结婚的大场面,明天家里的亲戚、村里的人都会来围观,而珍儿就是明天的主角,想想都激动。珍儿反而神色淡然。她不解的看着弟弟妹妹,说:“我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甚至没有什么感觉啊!”,两个人对于姐姐的淡定也表示诧异。
第二天,彭长生一早就开车载着珍儿去县城影楼化妆。小叶、小宝、雪儿也都一路跟了去。趁着珍儿化妆的间隙,几个人在清晨的县城无目的的闲逛着。约莫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赶紧匆匆赶回影楼,小叶率先推门进去,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坐着一个穿戴着一身白纱的新娘,近视的小叶远远的望去,不像自己的姐姐,不禁左顾右盼。珍儿从镜子里看到妹妹四处张望,开口道:“你们吃过饭了?”小叶听声音,才知道确实是自己的姐姐,连忙跑过去仔细观看。此时的珍儿脸上擦了粉,又抹了腮红,眼睛画的大大的,还有长长的假睫毛,头上戴着闪闪的珠宝和洁白的头纱,身上穿着一件拖地长纱,手上戴着一双白色手套,端坐在那里好像公主一般。小叶看呆看醉了。
回到家后,珍儿就坐在了自己的卧室不出门了,家里熙熙攘攘,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亲戚和周围的村民。不多时,迎亲的汽车车队远远的就在鞭炮声中驶来。王志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清秀洁白的脸庞更显俊朗。新郎身后紧跟着摄像人员,还有新郎的两个本家嫂子。一行人到堂屋坐定,堂屋里已摆好了一桌酒席,将两个嫂子让到正座,两个嫂子也意思一下地举起了酒杯。
此时新郎带着摄像人员进入了珍儿的卧室,只见王志单膝跪地,将手里的鲜花送给了珍儿。两人又在摄像师的建议下拍了一些照片和视频。
拍摄完毕后,两人又和珍儿的父母、姊妹以及爷爷奶奶、叔叔一家分别进行了合影留念。
离开之际,彭永生夫妇在院子内坐定,珍儿和王志一起辞别父母,珍儿弯腰的一刹那,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珍儿的婶婶文月赶忙上前安慰,又细心的为珍儿补了妆。紧接着,迎亲的嫂子们一人抱着一床陪送的新被子上了车,人群簇拥着新郎新娘也坐上了婚车。父亲彭永生在人群中默默看着人群往外走去,努力做出平静的神色,小叶却似乎读到了父亲内心的凄楚。李晓云此时已不见踪影,小叶跑到卧室,发现母亲正在努力压抑着哭声,泪水却像断了线似的流了下来。
按照当地的风俗,结婚当天新娘父母不出席婚礼。
小叶和一大群亲戚分别坐上了迎亲队伍开来的车里。新娘这边的亲戚全部都要到新郎家坐席。
小叶的车位于车队中后方,只能在转弯或上坡时远远的望见姐姐姐夫的婚车。车里放着张宇的《给你们》: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
他的一切都将和你紧密相关
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
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爱就圆满了几分
……
听着歌,小叶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王志的村子离珍儿家十几里地。为了不走回头路,车队故意在农田的小路中绕了很远才回到王志家。
王志家的老宅和新房挨着,此时新房房顶上架着一个大喇叭,正在播放着流行歌曲。男方村里的人和亲戚都簇拥在门口翘首以盼。婚车停在了新房大门口。珍儿的婆婆从车窗塞到珍儿怀里一个红包,叫作“下轿钱”。珍儿的婶婶文月从车队后面的车里下来,提着一双崭新的高跟鞋来到珍儿面前,亲手给珍儿换上鞋子,又把之前的那一双鞋子放到鞋盒里。
这时珍儿才缓缓下车,挽着王志的胳膊。小宝和娘家这边的几个年轻男子护在新郎新娘两侧和后方,挡住了接踵而来的彩带、摩丝轰炸。
院子里摆着一个大方桌,桌子上放着香炉,桌前铺着一块干净的凉席,桌子两边放着两把椅子。桌子和椅子都用红布包裹着。男方村里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被请来做司仪。一阵长长的鞭炮声后,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珍儿和王志双双跪下,朝着香炉磕了三个头。
此后众人簇拥着王志的父母坐在了椅子上。司仪又高喊:“二拜高堂”
珍儿和王志朝着二老分别磕了一个头。两个长辈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珍儿的手里。
后面就轻松多了,众人嬉笑着把王志的长辈亲戚一一让到椅子上坐定,两位新人一一鞠躬,长辈们纷纷拿出红包。
紧接着就开席了。女方的亲戚先坐席,院子里前几天临时起的锅灶此时已经做出了一锅一锅的美味,炖鸡、炖大肘子、烩鱼……
女方吃完后,男方的亲戚也坐上了席。众人推杯换盏,笑意融融。
女方亲戚在珍儿的婚房略坐了坐就要起身告辞,待男方车队的司机吃完饭,陆陆续续上车返回。珍儿看着自己的亲人陆续离开,强压着泪水。
女方离开后,男方亲戚顿时觉得随意多了,有调皮的人在锅底抹了黑灰,撵着王志父母,一人给抹了一个大花脸。年轻的男孩们将一对新人围在婚房内,起哄着让他们亲一个。
回家的路上,车里放着男女对唱的一首情歌《相亲相爱一辈子》:
(女)抱一抱亲一亲我的爱人我的宝摇啊摇晃啊晃我把幸福全送到
(男)哭一哭笑一笑你的烦恼我报销看一看瞧一瞧
(合)我给你爱从此直到老
(男)这一生相亲相爱一辈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合)再多苦不分离风吹雨打老样子
(男)哦相亲相爱一辈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合)天涯海角陪着你谁叫你我唯一
……
小叶笑了,默默在心里祝福自己的姐姐和姐夫生活幸福、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