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长命被抓了,还连累了身后一大帮道盟的人。
一长排的警车押送这群“嫌犯”去警察局,引来了流石镇镇民的围观。
“这咋回事儿啊,咋这么多警车嘞!”
“犯事儿了呗。”
“犯啥事儿?难道是去偷野猪的?”
“那么多野猪糟蹋庄稼还不准杀啊!”
“胡说啥,我听说他们是杀了人的逃犯,跟野猪扯上啥关系?”
镇民们窃窃私语,目光隐晦地投向车上的“犯人”。
杀人犯啊,那可是造孽哦,这些人这么凶,他们还是走远点儿。
流石镇的警察局小得可怜,小小的院子加上三层的楼房,在职的民警总共就十三个人,褚黑耀带的人一进去,整个院子都被塞满了,连坐的地儿都没有。
嫌犯加起来比警察还多,众人的心情有点复杂。
巫长命比较特殊,她由褚黑耀的队友亲自看管,两杆枪对着她的脑袋,这待遇也是独一份的。褚黑耀给白狼和螳螂的原话是:在她化成烟之前就开枪打爆她的头,管他打不打得中。这女人太邪门了,她原地消失的本领,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至于像清月师太这种手里拿着管制刀具的一看就是危险分子的人,以及像张真人、徐道长和天一道长这种手里拿着桃木剑的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人,都被关到了一个房间严加看守。
而像和尚和青葙子这种拿药箱的看起来没有杀伤力的人就被关到了隔壁。
当然,受伤严重的人都被民警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及时就医,对于这一点,他们还是非常人性的。
接下来就要对剩下的人进行一一的审查。如果确认了犯罪事实,他们将会被扭送到市警察局——镇上的警察局还是太小了,而且由于牵扯到机密,这里并不适合开展调查。
审讯室里,巫长命带着手铐坐在白晃晃的灯光下,接受警方的审问。
她晃了晃手上的铁铐,心里有些怀疑,这细细的手镯一样的东西真的可以铐住人吗?
“嘭嘭嘭!”桌子被猛地敲响,对面暴脾气的警察扯开嗓子吼道,“干什么干什么!问你话呢,名字!”
巫长命后仰着背,避免耳朵遭受荼毒,然后口齿清晰地回答道:“巫长命。”
她一边打量这里的情况,一边回答问题。
她的身后还站着两名特种兵,对面除了审问的警察还站着褚黑耀。
此刻,褚黑耀看她的目光十分复杂。
在回答完基本信息后,他们进入正题。
“你进石人山的目的是什么?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背后的人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向她袭来。
巫长命坐正了身子,完美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莹莹的光辉,即便处于弱势,也没有一点狼狈。
她动了动睫毛,目光平和地看着对面的人,回答道:“也许我说的理由你们不会信,但我是和道盟的人来阻止邪教分子危害社会、维护人类和平的。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背后没有人,只有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
“道学总会。”
对面的警察同志把笔一扣,看着她问:“详细说明,是什么组织!”
“是一个学术论坛,也可以说是一个有关传统文化研究的社会组织。”对于道盟,巫长命还是特意了解过的,也知道它的一些基本信息。
“说实话!”对方猛一拍桌子,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抱歉,但这的确就是实话。”巫长命垂下眼眸。
“呵呵。”连褚黑耀都气笑了,这女人说谎话可真是张口就来,他二话不说提起枪对着她的头问,“那批军火,你碰过了吧。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具体位置的,谁告诉你的。”
巫长命忧伤地叹了口气,努力辩解道:“我真不知道什么军火,至于位置,我就更不知道了,能找到那个洞,也是因为那只兔子刚好窜过去了。”
“一只断了头的兔子还能找路?是你疯了还是你以为我疯了?就算它能跑能跳也是你做的鬼!”褚黑耀僵硬着脸问,“你进去过,那附近还有你的脚印,箱子也有被动过的痕迹,你敢说不知道?”
“不知道。”巫长命摇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我们已经提取箱子上的指纹,最迟明天早上拿到比对结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指纹?那是什么东西?
巫长命满脸疑惑,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恍然大悟,难道是指自己手上的符文?
现在的科学技术居然这么厉害!连巫族符文都可以检测到!
巫长命脸上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
褚黑耀以为她心虚了,掀起嘴角说:“不用审问了,等结果出来看她还能说什么。把她带下去,换下一个!”
审讯室的门打开,巫长命被押了出去,与她擦肩而过的正是张真人。
张真人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遇到事情不慌不乱,面上看起来依旧是那么仙风道骨。他看向巫长命的眼神里带着抚慰,似是让她不要担心。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他们进山的举动引起了当地人的怀疑,错把他们抓了过来,所以他想只要解释清楚就好了。
走进门,张真人掏出了自己的道士证和身份证,打算跟警察好好解释一下。
等他入了座,对面的民警开始问话。
“姓名。”
“张昆仑。”
这名字还真有点道士样儿,民警这样想着,又继续问:“年龄。”
“97。”
哟呵,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出来搞事,不得了啊!
“性别。”
“男。”
问话的过程枯燥无味,警察同志自己也有些走神,他一边填写表格,一边问:“职业。”
“道士。”
“案发时你在哪儿咳咳、咳……”许是发觉自己问错了话,警察同志有些尴尬。他们这小镇民风淳朴,平时哪遇得上这些事啊,问着问着就不小心走了套路。
这时,张真人也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平日里一直是被人敬重的存在,还从来没进过警察局,但没进过警察局,不代表他不了解法律,他虽然是个道士,但也是有大学问的道士。
他冷静下来,把这整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一下子就发现了里面的猫腻。
“同志,你把我们确认为嫌疑犯,但老朽自认没有犯罪,你是从何处掌握我们的犯罪线索的?”张真人面色平淡但说话却掷地有声,“若是没有犯罪线索,那就无法立案,所以你无权对我等进行审问,你现在的做法是在侵害百姓的权利。”
警察同志有些慌神,他瞄了一眼褚黑耀又低下头,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他之前也是说这么做不符合规定,可是也不知道旁边这老兄是什么人,给上面交代了一声,上面就发通知了,说这件事牵扯国家机密,特殊问题特殊对待。可是现在对面的人并不好糊弄,他们也不能强行审问吧,这是违法的啊!
褚黑耀的脸都黑透了,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麻烦。
“我们在石人山执行秘密任务,你们突然闯入干扰了我们的行动并且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在故意干扰我们的军事行动并犯了阻碍军事行动罪。”他对上张真人的视线,冰冷地说,“我们有权力先将你们扣留。”
张真人对军人的那一套行事规则不了解,无法判断褚黑耀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们破鬼阵也是一项秘密行动,是特殊管理局批准的绝密任务,论重要程度难道还比不过他们一小队人的军事行动?况且,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在山上见到这批人,下了山突然就被抓起来,就算张真人脾气再好现在也有些发怒了。
他们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辛辛苦苦奋战了一整天,在生死一线徘徊,在体力透支又失血过多的情况下熬了一整夜将厉鬼都超度了,要是没有他们,这些个**子还能在石人山上执行任务?
张真人怒上发梢,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说我等干扰军事行动,但又拿不出证据,你是想违法关押我等?若是如此,那我也可向上面报告,问问你们干扰了我们的绝密行动,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你们关押起来。”
“机密?”褚黑耀怀疑地问,“你说你们们在执行任务?”
张真人甩出几张证明,最上面那张明晃晃地写着“特殊管理局副局长张昆仑”几个大字,这回,褚黑耀是真的惊讶了。
难道他们真的是在执行绝密任务?
众所周知,法律规定的国家秘密有三个级别,分别是秘密、机密、绝密,其中绝密代表着最高级别,若是泄露会使国家的安全和利益遭受特别严重的损害。
他们此次的任务级别是机密,保密级别已经非常高了,没想到却在同一个地点遇到了任务级别更高的队伍。
褚黑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头发雪白的老头儿,怎么也把他和绝密任务联系不起来,而且同一个地方任务重叠,上面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如果里面真的有误会,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涉及到绝密任务,对方不可能透露一丝一毫,自己这方也必须保密,因为军火还没运走,不能节外生枝。
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上面的人下来再做决定了。
“这件事等到明天再说,我希望你们今天能留一天,把事情查清楚,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褚黑曜退步道。
“可。”张真人答应了。
他们本来也是打算在流石镇休整一天再离开的,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休息而已。
张真人从审讯室出来后,道盟的人便被允许自由活动了,大家不禁松了一口气。突然被特警官兵抓到警察局什么的,听起来还是特别能唬人的,吓得大家都有些犯心脏病了。
巫长命也被解开了手铐,但她还不能自由活动。
院子里,白狼正把一只断头的兔子往保鲜袋里放,然而那只兔子却不停地弹腿挣扎。
白狼头上冒着冷汗,手也开始哆嗦。
这到底是个什么兔子,太他妈邪门了!
“白狼你搞什么,装个证物都装不好!”螳螂站在警局门口嘲笑。
“你行你来!”白狼被兔子弹了一嘴毛,心情已经不爽到了极致,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惹他!
螳螂看了一眼兔子,默默移开了视线。他只是个技术兵啊,瞧那兔子血肉模糊的辣眼样儿,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褚墨玉走出门,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玩够了就回山上守东西。”
白狼和螳螂都散了气,默默地干活儿。
“兔子给我!”褚墨玉伸手。
白狼忙不迭地将兔子递过去,看队长抓着血糊糊的兔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由得心生佩服。俗话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褚墨玉僵直着手臂提着兔子转身进去了。
巫长命坐在办公室的木椅上喝着热茶,门突然被褚黑耀踢开,他走进来一句话也不说就把兔子扔她面前。
“干什么?”巫长命扫了一眼兔子。
“让它停下来。”褚黑耀阴着脸。
巫长命放下杯子,将手覆到兔子上方,这一查,发现他居然还是个灵体!
真是奇了,居然还有她的灵眼看不见的灵体。都有灵体了还能被绑到兔子身上,这可真是一只可怜的兔子,啊不,可怜的鬼。
可怜鬼不仅被缚在兔子里出不来,还被褚黑耀了抓过来。
他看见巫长命几乎是喜极而泣了,灵魂都透露着喜意,祈求她把他放生。
巫长命抱歉道:“我没有放你走的权力,但我可以让你出来。”
她找到兔子和灵魂联系的绳结,想用灵力斩断,试了好几次都斩不断。她又用灵眼探查了好几遍,才发现这是一段换魂咒组成的结。
换魂咒,就是换躯体灵魂的咒术,交换对象不只限于下咒双方。这孩子也是倒霉了,身体不知道被谁夺去了,灵魂却被绑到了兔子上,沾染了兔子的生气,就算这只兔子死后化成了灰,他也解脱不了,只能在七天后投胎到别的兔子身上,多投胎几次,他就会丧失人的思维,并且失去灵气,最后彻底变成一只兔子。
“我可能没办法放你出来了。”到底是谁下的咒,巫力这么强大,连她都解不了。
一听巫长命没办法帮自己,可怜鬼趴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整个灵体都要散了。
巫长命被吵得头疼,她安慰道:“虽然我没办法放你出来,但我可以让你脱离现在的惨状。”
“现在可以脱离吗?”可怜鬼哭兮兮地问。
“当然,立刻。”
既然解不了咒,那就再换一次魂,多大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