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昔啪的一声关上房门,然后滚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
床很硬,咯着她很不舒服,但文昔没空闲想这个。
她忽然探出脑袋,脸颊因为缺氧而红彤彤的,发丝有些凌乱,微微喘着气,文昔盯着天花板。
伸出小手使劲的掐了掐自己胳膊,顿时疼出一道眼泪。
“嘶——痛。”
半响,她终于接受了现实,她刚刚真的亲了萧淮舟。
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胸腔内,心脏在砰砰跳动,一下接着一下。
木门被人敲打,屋外传来萧继业的声音“母亲,是我!”
两人坐在圆桌旁,萧继业才低沉开口道“母亲可知,这件事乃圣上告知儿。”
离朝时,圣上故意留下萧继业和蒋侍郎,为的就是说此事。
老夫人目光思量,毕竟经过大风大雨的,表情稍顿了一下,继而回复正常。
“果然。”
这件事到现在都没有一点风声,单凭萧淮舟一人根本阻止不了,蒋侍郎也没上门讨罪,说明背后有人在压他。
能有此等权力之人,只有一人。
萧继业瞧母亲没有任何表态,继续说道“圣上也非刻意偏袒,只是稍加调查,便知当日蒋武调戏妇女被小舟撞见,这才出手打人。”
“圣上念其事出有因,犬子幼小冲动,不愿怪罪,但又牵涉官员之子,想让两家私下解决。”
如何商量的,他倒是没说。
细想,任何一个为人父母者,知道自己孩子被人伤害,还能忍下这个口气吗?
萧继业不说,她也能猜出几分。
朝堂之事她已有很多年没有过问,但这蒋侍郎是何等人物,她倒是略知一二。
此人姓蒋字单天,乃吏部侍郎也。
善钻营,会机变。近两年机灵得越发受皇上喜欢。
老夫人喝茶润润嗓子,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抿嘴看向萧继业。
“你做的很好,挨家法,跪祠堂,不准任何人求情。如此兴师动众,他自然明白我们的意思。”
半刻,老夫人突然低语笑道“如此说来,他倒是做了件好事。”
“母亲!”男人欲言又止。
仔细想着虽然他是真性情,为那可怜的女子出了头,但此乃天子脚下,不是他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地方。
母亲如此表态,岂不是在纵容他。
萧继业沉声道“他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妥,那蒋武之罪,应当按律法处置,可他当街殴打,罔顾律法。便是这个原因,儿子不能原谅他。”
听他语音刚落,老夫人轻叹一口气,他说得无不是理。
如今长林候府势力太大,让有心之人抓到把柄,安上个嚣张跋扈目无王法的名头,便不好办了。
但她并非全然认同他的话“你有你的考量,站在律法面前没错。
可曾想过那被蒋武玷污的女子该如何?”
老夫人此言一出,男人喝茶的手顿时愣住。
老夫人接着说道“按着当今律法,此女子应当与蒋武对簿公堂,若是这样,她该如何作想,她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女子声誉何其重要,你要让她因为受到一人侮辱,反而从此无脸见人吗,你这样同逼死她有何区别!”
萧继业眼中笼罩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并没有想这么多,他以为蒋武收到律法的惩罚就是帮了她,没想到反而害了她。
“是儿子过于执著律法,反而忘了世俗之见,母亲教导的是。”
“这不是教导,只是我的看法,我想小舟也是这么想的。”
她这个孙儿做事一向严谨,怎么会犯如此错误。
只是他爹太过在意又一向视律法为重,慌了分寸,若是仔细想想,便知其中一二。
难怪,他无论怎么逼问,他都不肯说出当日的事情。
原来他是在保护那个女子。
萧继业低哼一声,是他片面了,还不如孩子。
“只是这梁子结下,你在朝中还需谨言慎行。”老夫人担忧眼前这个孩子,朝堂上风云莫测,谁也把握不住。
现在还好,碍着长林候的面子蒋侍郎也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只怕那天撑不住了,他随意在皇上耳边刮点风,便全完了。
他自然没想到那一层,却明白母亲忧心“如今开了头,接下来就是关键一关,只要小舟能挺过去,这梁子就是结下又何妨。”
他是个武将,数年征战。在朝中虽不善交际,但也有一两知心好友,如此足矣。
一想到今日打在他身上鞭子,是他卯足了劲打的。
顿时觉得自己不配做这个父亲。
两人聊了许久,萧继业这才离去。
孔嬷嬷刚回来便上前扶住老夫人送她回房。
老夫人开口道“我让你去看他,如何?”
孔嬷嬷回话“并没有瞧上,奴婢去的时候看见了文昔。”
“文丫头?!”
“是的,瞧文昔的样,想来小侯爷没什么大碍。”
老夫人会心一笑说着“他们相处的好,文丫头去看看也说得过去。”
她以为没人敢去祠堂,没想到文昔倒是去了,果然没白疼她。
期间想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无奈“他也是狠心,那鞭子是何等材质,足足打了几十鞭,便是习武之人,这么几鞭也遭不住,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小侯爷吉人天相,会熬过去的。”老夫人被孔嬷嬷扶坐在床边。
“你去准备下,明日我要拜佛。”
一大早,萧燕燕闺房传一阵阵声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看我哥怎么样了。”萧燕燕拍打着房门,跟屋外守着的护卫,一脸焦急的说着。
“大小姐,不是我们不想放,但也要有候爷同意才行。你就别再为难我们这群小的了。”
“你要是把门打开,我就不闹了。”
护卫也是无奈,他们总不能让这位大小姐闭嘴吧,于是他们不说话,等她一个人这样。
萧燕燕从门缝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立马开心起来,“文昔,我哥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文昔搭话,让她放心。
“他没死,还在祠堂跪着呢。”
文昔也是听琥珀说的,这萧燕燕大清早就在大喊大叫,非要见她哥。
还真是兄妹情深!
她要是不来,她指不定还要闹的什么时候。
萧燕燕深吐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我还有哥。”
她昨晚上想了一夜,都怪她一时鬼迷了心窍,觉得哥哥不喜欢她了,以后再也不诅咒她哥了。
下次换个小的。
这个真的太狠了!
下一秒,又气急了说“父亲也真是讨厌,我再也不想和父亲说话了。哥哥被打的如此厉害,他竟然不给请个大夫看看,还让他跪在祠堂。真是好狠的心。”
“你小声点,要是被侯爷听到,你还想不想出来了。”文昔上前提醒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说自己父亲了。
“哼!他们两个我都记住了,要是敢在父亲面前乱说一句,我可饶不的。”
俩个护卫顿时觉得后面有一股诡异的目光直视他们,叫他们不敢乱动。
文昔被逗笑了,她怎么忘了侯爷最喜欢她了。
……
“哼,萧继业你果然还是选择了家人,就是不知道如此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