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就不用管它了。
经过这么一出,挑选武器的心思也没了,这边随手挑了一把长剑背在后面,就走到桌台去结账了。
只是嘴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不应该啊,绝对有人用弓的”。
“是的,是的,小安姐姐你快别想啦,我们要去逛街啦”。小茶已经站在门口处向她招手了,见她还没出来着急的催促道。
这边小安还在留恋的看着那把长弓,被妹妹的一句话吸引了整副目光。
晨曦把小茶的影子印在地砖上,背着光的女孩子散发着比太阳还要炙烈的朝气,嘴角笑意盎然,整个人散发着的嫩芽一般的生机。
下意识小安接了一句,“好”。
转而不在再关心身后的那把剑,走到小茶面前轻轻的牵起她的掌心,“走吧”。
“出发!”小茶高举拳头,做出前进的姿态,一蹦一跳的走在姐姐前面半步。
两人紧密的牵着手,背对着刀剑铺子走了好远的距离,直到长安街的转角,谁也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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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九色轻轻捂住心口,“她过得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是几重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少女纤细微弱的身影,旋即消失在山脚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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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
几重赤着小脚丫,满院子的跑来跑去。
到书房门口才发现,师父对面竟然还坐着一位客人!
看见客人的第一眼,也是被少年气质所吸引,红色的喜服下修长高挑的身材,即使是坐在哪里也无法隐藏,每个部位都像是精雕细琢的玉器,面部轮廓清晰又分明,
除了师父之外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少年有种天生而来的压迫感,而师父更多的是长年沉淀的稳重。
“多谢前辈”。
“我并没有做什么”。
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尊,只是个生意人罢了,和凡尘间各取所需的世人并无不同。
“这是晚辈对长者的礼数,您不必推辞”。少年一板一眼的行完了大礼。
他着实是没出什么力,而且还没按什么好心,等会儿怎么喂棠悦喝下忘却记忆的药他都已经想好了。
“晚辈也想与您谈一场交易。”
“说来听听”。说起这个舟声终于来了兴致,前面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一个傻冒气儿的姑娘不要命,不要情,事到如今也只是不想连累别人,这都算个什么事。
“我要您护着江九色下一世百年”。
这边没等师父说话,几重一把撩起裙子跳过门槛,小手气不过指着棠悦的鼻子,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你还真好意思说啊!来这狮子大开口了吗?”。
早看他不顺眼了,满口答应会回来娶阿九保护她,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被认真的对待过。
若不是师父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瘦弱的胳膊,几重早就抄起扫帚将他赶出山门了。
“几重,去门外候着”。师父下了命令,她又怎能不从,气哄哄的一甩衣袖,风掀起带上左右两扇木门。
她就蹲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听着墙角。
“代价呢,你给我的代价是什么”。
“聚灵椟,”棠悦两根手指从袖中提出半个巴掌大的小匣子,“小辈对您的烦恼也是略有耳闻…”。
后面的话含含糊糊听的不甚清晰,不知是不是师父有意为之,怎么到刚到具体的内容就听不见了,什么烦恼?什么聚灵?她怎么没听过,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师父劳心伤神的吗?
几重郁闷到不行,给旁边的柱子来了一脚,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听不到索性发呆了。
留下屋子里两个男人气氛紧张,仿佛在对峙。
“有了它之后就不必再局限于此处,所想之事也会事半功倍”。
舟声握着那只有掌心大小的物件慢慢收紧,它似是有生命般想要挣扎,从内里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脑袋里天人交战,思索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哑然道,“希望如此吧”。
轻翻手腕,匣子登时隐匿在暗处,这便算是应下了,“不过,离开这座山之前,记得饮下这盏茶”。
“是…能让我忘记她的药吗?”
“是”。既然做了他的客人,那如实相告也说得上坦诚了,就算棠悦不愿喝,舟声也有一百种方法灌下去。
正好试探一下他的诚意总不算错。
“好”。
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为阿九真正做过什么,那不如遂了她的愿,最后一次真正的,忘记她。
原来那些他拼命想起来的往事,都是阿九想让自己忘记的,再也不要有任何牵绊的枷锁。
阿九,如果能回到过去。
如果能。
棠悦端着那盏凉透的茶,一步一顿的走在下山的台阶上,从日头高照走到夕阳余晖。
火焰烧灼的晚霞照在不起眼的小小木门上,路早就没了,剩下一步就是跨出结界屏障。
他竟然看着这一方小小的局限入神了,回过神来依旧犹豫不决。
“喂,神鹿族的小少爷”。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丝毫没有防备的棠悦惊了一下,平常应该是能发现的,现在自己的心乱了,果然做什么都不在状态。
棠悦没接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传闻中的小姑娘。
踮脚赤足站在一块儿灰蒙蒙的山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写满不解。
见他没应声,几重继续道,“为什么要师父护着她?”
赤裸裸的不满未加掩饰的脱口而出,棠悦被梗了一下,但并不反感这种直爽的对话。
“我对不起她”。
“这个倒也确实”。
见小姑娘认真的接受了这个说辞,棠悦轻笑一声。
看看,谁都觉得自己对她不起。
“那你喜欢她吗?”
“爱”。
“有多爱?”
“很爱很爱”。
“奇怪,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普通的凡人”。
普通吗?她不普通。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吗?是那只温暖的手吗?是月下抚琴吗?好像都是,好像又都不是。
对九色的爱不是突然的某一刻。
棠悦回答不出来。
但还是正色纠正道,“她不是普通的凡人。”
她是天之骄女,是浩瀚夜空的月,是穿透神鹿族世代守护森林的光,她在凡间是稍纵即逝的焰火,最后落在他心上炽烈又明媚。
棠悦留下最后一句明晦不清的话,在几重费解的目光中,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