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来了口谕,说是依例允许返家两日,但特恩赏回家三日。淞宸心中高兴的不得了。老早的就收拾东西。算着日子。
到了初四,白婕妤用过晚膳,来到林妃宫中闲话。说到闺房秘话,白婕妤便道。
许是天冷的缘故吧。我这信事却不曾来报道。说着又抓了几个梅子往嘴里吃。
林妃看在眼里。我估摸着不是天冷,是要请太医来诊诊脉了吧。
难道我真的得了什么病。白婕妤的梅子吃到一半差点没吐出来。惹得淞宸忙来拍背。
那倒是不会。平日里也没见你吃那么多梅子。今日却是不住嘴了。这样看来恐怕是有喜了呢。淞宸快去太医院将当值的太医请来。记得莫要声张。只说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淞宸悄悄地请了当值的吴太医来略一搭脉。不多时就见太医眼睛一亮,起身行礼。
恭喜白婕妤喜得龙裔。只是尚不足月余。胎象不稳,切勿伤身动气,好生将息。稍后臣会开来稳固胎气的方子,明日再叫精通女科的太医过来。
众人听后均是大喜。林妃示意淞宸。淞宸便拿着赏钱给了吴太医。谢道。
有劳太医了。但是请太医明日再送药过来吧。先莫要声张。等明日我禀明了太后皇上在说。您是宫中资历最久的太医了。自然也是明白后宫嫔妃有孕凶险更比平常。既然是您为白婕妤诊的脉。那就由您一起为白婕妤保胎。白婕妤顺利诞下皇嗣,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也少不得要追究您的不是。林妃看着吴太医虽是来脸上笑着但是语气可是硬的发狠。
吴太医刚收了赏赐。听完林妃这话虽是心中叫苦,也只好应了下来。也推脱道。
只是这后宫中的波澜见得多了。怎能是我一介太医可以抵挡的。
太医放心。我等自然也会小心护着白婕妤周全。只是从吴太医这方面不要出了什么岔子就好。等到白婕妤诞下皇嗣,少不得吴太医的功劳。
臣明白了。请两位娘娘放心。
好了,淞宸好生送吴太医出去。
等淞宸返回宫中,看见白婕妤已然是躺在榻上,盖着锦被又将炭火移了近,看着白婕妤一脸无奈的样子甚是好笑。
林妃说道。你以后就是要这样才好。我知道你不是骄矜的人,但是为了皇嗣也要少动多多金贵自己,知道吧。明天我先去回了太后,再等皇上散朝后,我亲自在将这喜事禀告皇上。我想着吴太医经这一吓也不敢不有所提防。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明天见了太后先请太后晓谕各宫。这样也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有个警戒。
有劳姐姐操持了。白婕妤谢道。
淞宸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想到自己明日便要出宫。便心中不安。自是舍不得这恩典也舍不得白婕妤。
只是明日我便要出宫去了。虽说是三日不长,但是你胎气不稳我怎好安心。白婕妤还想坐起来,忙被众人劝住。
你就安心的回去吧。不过就是三日而已。难道以后你离宫了,还要将我绑回家去不成。我都是快成人母的人了。自然懂得小心的。你可莫要分心。我这里有吩咐叫松儿去办,要是有什么事我就与姐姐商量就好了。
听完这话淞宸心里放下不少。但是想到自己冬日出宫,身边即使是有林妃娘娘,但也终不能面面俱到。而皇后和陈妃还虎视眈眈。不觉多虑。
翌日,林妃起身便到太后宫中报喜。太后听得自是开心。只是终究不是林臻有孕。心中总是差了点。还好白婕妤平时以臻儿马首是瞻。若是生女还则罢了,若是生男,我定不会她侍宠生骄罢了。
而后林妃去宣政殿等皇上散朝。得知白婕妤有孕,自是说不出的高兴,皇上虽有嫡子,又有几个庶出的女儿。倒是自己年少不稳重,也少于孩子们亲近。如今听得白婕妤有孕,平素又是甚喜她少女般灵透。反而觉得像是得了第一胎一样高兴。就叫了陈公公。
快。马上拣好的赏赐送过去。凡是以后白婕妤宫中用得着的补品也一律全都送去。还要告诉御膳房拨出几个好的御厨专门去白婕妤宫中的厨房使唤。这白家前几日才立了功。现在纾儿又有了身孕。一会我也要好好奖赏白家。对了,别的不重要,先去紫宸殿宣旨升白婕妤为昭仪。臻儿啊。人在你宫里要你费心多照料了。
皇上言重了。我与白昭仪情同姐妹自然是要照顾的。
淞宸在宫中对白婕妤再三叮嘱。突然想到什么就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香囊来。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香囊,里面有驱邪避恶的灵符灵药。我虽不知原委,但是自配之后从未生过大病,你务必时时佩戴,白婕妤小心收好。淞宸又吩咐了每人小心伺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等到了白家门前。淞宸下了车,在门口久久的却不敢叫门。只是噙着泪水。秋风吹的脸上发涩。回过神来准备拍门。只见一个门子拎着洒扫用物正准备出来,一看是淞宸不禁吃了一吓,揉了揉眼睛,便把洒扫用物扔在一旁,忙的把门打开迎进门来。
少夫人回来。快进快进,我去告诉三公子去。说罢便飞也似跑了。
淞宸刚到前屋,便见白缗从侧廊冲过来,见了是淞宸,就傻定住了。直到淞宸轻轻的喊了一声,相公。方如梦初醒般跑过来,紧紧的抱着淞宸。
宸儿,你终于回来了。白缗现在仍感觉像是做梦一般。抱着紧紧的不松手。直到叔伯姑嫂都出来了。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来。淞宸依次行礼,然后白家二老也出来了。婆婆看到淞宸也是泪眼婆娑的。
儿媳在宫中受苦了。快快进屋来吧。到了堂屋众人正在寒暄。又见门子跑进来。
老爷,宫里来人传旨,叫人快去接旨呢。众人忙不迭的出门接旨。
诏曰:
白氏一门为朕建功立业,功不可没。白婕妤在后宫中亦是端庄持重,今得天护佑喜得皇嗣,朕心甚悦。特升位昭仪。
赐白圣林官升一级。白氏夫人赐升一品夫人。授冠服。白氏三杰各赐玉带一条,白缗之妻尹氏,在宫中侍候白昭仪勤谨。赐升一品夫人。授冠服。
谢吾皇厚恩。
白家众人接旨。白家人知道白昭仪有孕好不欢喜。打点了宣旨的公公,便吩咐下去今晚大摆宴席。
正是小别胜新婚,这三日恩爱缠绵,白缗真是眼盯盯的跟着淞宸不离,最后惹得嫂嫂们直笑。羞的淞宸一脸绯红。
不觉到了第三日,当晚家宴。白父为淞宸践行。
儿媳在宫中受苦,还费心为白家中之事尽心尽力,上次绘百花之事,为父知道是你举荐家中一干人等才得皇上晋升之恩。而纾儿入宫不久便得昭仪之位,且怀上皇嗣,我想这必是儿媳照料的缘故。为父在这里替白家敬儿媳一杯以表心意,望你早日归家,与缗儿团聚。淞宸赶忙起身。
父亲言重了。为家中出力乃是儿媳本分。而且照顾白昭仪也是我做嫂嫂的责任。万不敢邀功。说罢尽饮杯中之酒,又道。
儿媳另有一事说与父亲。太后本欲今冬老宫女出宫之时放我一同出去。但是儿媳心想,白昭仪才有身孕,而后宫争斗儿媳看在眼里,寒在心中却是不得不防,我想跟太后请求待到白昭仪平安生产之后我在出宫返家。大约就是在春日,虽是延迟回家几月。这样我也心安。
这。。。白父看了看白母,又看了看白缗。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儿媳想着先到太后那里求一道懿旨来。等到白昭仪生产之后便即日出宫。宫中的林惠妃娘娘有太后作为依傍,而又对白昭仪多有照拂。想来可保日后无虞。
如此,只怕是要委屈儿媳又要多在宫中一段时日了。淞宸点头道。
无妨,白昭仪荣辱与白家息息相关。且不过几月而已。待到明年春日,儿媳再来侍奉二老。众人一番叹惋。又是饮了几巡。
晚上闺房夜话,白缗握着淞宸的手,想到明日淞宸便走了就是依依不舍。
好巧了。赶上了纾儿有孕,又误了你几个月。为夫真的是不舍啊。
相公不必担忧。这两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个月。纾儿安稳了我才好放心。只是想来这段时间我是不能在回家了。相公定要多多保重。等到我明年春日归家之时,你定要带我再去进山游湖。梨花下再品洛神风姿。
好好好。这两年的,定给你都补回来。
翌日清晨。白缗送别淞宸到了宫门,直到宫门前的侍卫凶神恶煞的拦住了白缗的脚步。方才分别。淞宸不免又是落泪。直到宫门闭紧两人才各自回头。
回到宫中,淞宸见白昭仪气色上佳,心中欢喜。自己与林惠妃说了延迟回家之事。林惠妃听了自然欢喜。索性直接带着淞宸去太后宫中请旨。太后想着也没有什么利害相关的,就许了道旨。
白昭仪听了也是欢喜,也是一番的自责。自己有孕推迟了哥哥和嫂嫂的见面。说实话要是没了淞宸心中还真的有些害怕。淞宸问了这三日的情形白昭仪便把这几日的情形一一说给淞宸听。
你走之后,皇后同陈德妃和其他妃嫔一起来了。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了吴太医一些有的没的。看着倒是和善。不过她邀我明日去她宫中,说是有几幅好画要同我一同鉴赏。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她如此盛情。你若是推了不免落了口实。明日你带同我一起去。这样也可留心着点。
林妃看淞宸担心就道。我这里也不不缺人手,你就去纾儿宫中侍候吧。反正都是在这宫里那里都是一样的,明天我让平儿跟管事的回一声就是了。
白昭仪和淞宸听了,连忙道谢。林妃笑道。
你我三人自然是心要往一处的,就不必跟我客气了。
清晨众人跟皇后请过安。淞宸便和白昭仪一同留下赏画。还有李美人和几个才人。陈妃见了淞宸,心中不悦。
这宸儿回了家,看着气色也比从前好了。现在怎么又不在林妃身边伺候了?
回陈妃娘娘,是林妃娘娘看在白昭仪有孕的面上所以让我近身伺候的。
也是了。皇上自从白昭仪有孕之后每日都去看,多在白昭仪身边自然能得皇上青眼。陈妃好没气的翻了淞宸一个白眼。淞宸早就听惯了这冷嘲热讽的。也没有当一回事。
皇后也是不愿听淞宸说话。忙道。
好了,好了。跟你一个奴婢置什么气,没得失了身份。白妹妹,请到内室赏画。
只见宫人当真捧出了不少的好画。都是名家真笔,光是一幅吴道子的七十八神仙卷就让白昭仪流连忘返了。淞宸看到画中还有洛神赋图真迹。也是目不转睛了。正赏着,淞宸感觉宫中有些发凉,便忙把外披给白昭仪穿上。皇后见了。忙让人生了炭盆。又特意让往白昭仪身边挪了挪。笑道。
我这体质怕热,所以也就没有早早的备着炭盆。要是让白妹妹冻着了可就是我的不是了。对了。采莲明天把我宫中的银骨炭给白昭仪宫中送去。然后复又赔笑。虽然妹妹宫中用的也是银骨炭但是与我这里的也是多少有差的。白昭仪看看淞宸,行礼称谢。
妹妹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如今这宫中只你一人有孕。自然都是拣好的供你使。只盼你生个皇子给我的诵儿作伴呢。
白昭仪客套了一番,在皇后宫中呆了足有两个时辰才回去。前脚白昭仪刚走,后脚李美人就抱怨起来。
这白昭仪真看是文风世家。说起这画来真的是滔滔不绝啊。真的累煞我也。
皇后好没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若觉得累,下次就不必来了。
李美人方觉失言。忙赔礼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想着,下回可叫上一个画师应对她。这样才不会觉得词穷。这样也能让白昭仪看的更舒服。陈妃听到此处心中不觉得高兴。只是没有表露。
娘娘,我觉得李美人说的有理,谁有那些时间去陪她说这些劳什子。况且她说的那些画工笔法我们也不懂。找个懂的人来,岂不是好。
这事再议吧。毕竟后宫之地男子多有出入不好。不过你们给我记好。现在白昭仪身子不便,这恩宠可不能让林妃就近平白得了去。若是林妃再得了身孕,你们想想还有没有无立足之地了。
那白昭仪这胎。陈妃小心的看着她。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