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皇上陪同诸位藩王王子去敬天大典。宫中便都闭门作画。淞宸白婕妤林妃都在一处仔细的画着。淞宸正在给玉兰点蕊,突然心生一计,看看天色,便秘密的吩咐几个可靠的宫人。然后就见不少人捧着几个大瓶大盏出去了。
再说画师院,早已是人头攒动。只说是皇上吩咐,便也没有什么多问,都在尽心的画着。陆明阳在皇后宫中听到了点风声,心中推测想必这法子也未必是林妃一人想出来的,可是只有画中百花恐怕这回鹘王子难以心服。也不知道淞宸有没有别的巧思了。
白家也是一片忙碌,白家三杰书画自然不俗,但是皇上吩咐又是加急的。也不敢怠慢。白圣林听皇上口谕便和白缗一起的挥笔写帖。既然作为藩王赠礼必然不能有辱名声。也是格外的认真。
天色稍晚便都络绎不绝的送往林妃宫去。晚膳过后林白二人才歇了口茶,见淞宸仍是细描便叫她一同过来吃茶。淞宸画完最后一笔交给了松儿,再叫她查个数出来。
林妃让平儿给淞宸端了一杯茶,又把梨花糕往淞宸杯边挪了挪。看着松儿在查数,心中安稳了不少。
这回明日就可交差了。淞宸喝了几口,放下茶杯。
还差一点。
白婕妤不解。差什么?
奴婢先卖个关子,明日两位娘娘就知道了。这时松儿和众人查完了数来禀告。一共是一百零六幅。淞宸看了看说道。
将这些画放到我房中,明日卯时二刻去通知陈公公来取。记得是不要太过招摇,免得被人看见了。然后淞宸放下茶杯,起身告辞了。剩下两人一头的雾水。
林妃半夜起身,见淞宸房内灯火通明。心中不解,却不好去问。只好等着明日了。
而淞宸一夜未睡。看着宫人将画都取走了。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便来到林妃寝殿侍候。
散朝过后,众人就纷纷来到御花园,这陈公公果然是积年的老公公了。办起事来甚是稳妥。布置陈设很是仔细。宸儿随着林妃来到座位旁,抬眼看了看陈公公。陈公公微微含笑垂了垂眼皮,示意一切妥当。众人落座,皇上提杯饮了一巡。那回鹘王子便迫不及待的起了话头。
皇帝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百花齐放啊?
王子莫要心急,说罢皇上对陈公公示意了一下。陈公公出列长喝一声。
今有盛世,万国来朝。特令百花双双吐蕊,两两争艳。同贺盛举。说罢便有宫人鱼贯而入,手中展着众人所画的百花依序过诸王面前。只听得陈公公和其他三位公公依序唱名。
第一幅乃是华中魁首牡丹。第二幅乃是画中皇后月季。第三幅。。。
等到喊完最后一幅的香雪兰,偌大花园便都是花影叠叠。好不壮阔。回鹘王子看到不觉好笑。
这便是皇上所说的百花啊。难道皇上以为我等小臣没有见过世面,存心戏耍与我等。诸王本也就是看看热闹,但是见回鹘王子不依不饶,场面不禁有些尴尬。
淞宸想到这回鹘王子必定不甘如此,想不到说话如此难听。便向身后的小松示意。不多时便见有蝴蝶蜻蜓从四面八方飞来。盘旋了半晌不肯离去。有的还停在了画中的花朵上。微风阵阵,好似有花香迎面袭来。
业已深秋,院中秃景如何来的花香。再细细看着画中之花,阳光照在上面,花瓣似有光芒闪烁。好似花朵随风摇曳之姿。
看到这里,众人无不抚掌而叹。渤海王子起身回话道。
这画竟然是花香蝶舞俱齐。且无花谢之悲。这天朝画师果然是世间少有的妙手啊。
渤海王子起身。不仅仅是意外这花朵之态。更是给皇帝个台阶下,回鹘势大。诸王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自己身为王子就当是口无遮拦又能如何。回鹘再是野心勃勃终究是未知之数,何苦为了老鼠见罪于大象。渤海国小兵弱,若不筹谋以后不免有大祸。诸王也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便纷纷附和。回鹘王子看着情势虽仍有不甘,但是也只好罢手。
渤海王子说的有理,小王从未见过如此鲜活之花。果真是天朝人才济济。小王敬服。
这一遭皇上倒是十分满意。也对渤海王子也是刮目相看。回身示意陈公公。陈公公命人奉出两幅兰草图。
皇上说道,此乃是朕亲作的兰草图,虽与画师相去甚远,但可算是朕的一番心意,送给吐蕃突厥两位藩王,聊表寸心。两王听得大喜,纷纷离席施礼,千恩万谢收画细赏。又见宫人奉出四幅画作。皇上又道。
此四花乃自古祥瑞之花。分别是洛如,瑞圣。青囊。昙花四样。是我朝丹青国手所作。上有国之圣手白圣林先生的所提之字,赐予回纥,南诏。渤海。鞂藉四国,愿四王所辖国土祥瑞长存。四王纷纷接过,一番恩谢。只见宫人又奉出书帖。
另有我朝盛名的白氏三杰所书书贴,赠与回鹘,新罗。铁勒。吐谷浑及蛮族诸王,上有朕金玉双印加盖。亦祝诸王国祚昌隆。敬请笑纳。余下诸王使臣不想也有赏赐,自然是眉开眼笑。只是回鹘王子心中不悦,只收到一幅字帖,分明就是给我下马威。
展开手中字贴,是佛家般若波罗蜜心经一帖。
皇上看见回鹘王子看字,便笑道。心经是佛教中最能平心忿,静己身的精要。回鹘王子定要静静参详其中深意。必能有所裨益。
这心经是皇上特意吩咐写的。望回鹘王子明白其中的意思,静心安份,两国免遭涂炭。回鹘王子自是聪慧,脸上应承一番,心中小起波澜。众人又是听歌赏舞,近了正午才散了。
皇上再同诸王宫中赏玩,午后处理了些琐事,叫陈公公带了诸王所呈的贡品。抽身来到蓬莱殿。
今日之事朕心甚悦。这些贡品你们拿去赏玩吧。特别是宸儿更是功不可没。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朕必定应允。只是宸儿要你为朕解惑,这花香蝶舞,百花鲜活之态是如何来的。这先前你可是都没有说明啊。
回皇上,是奴婢买了个关子,宴会之上的蝶舞是奴婢命人去城中花气最盛最暖的地方捉来的,中间还有不少蛾虫充数。至于这诱蝶花香是奴婢在众人所作的画上混了花气香粉,又在蕊中轻点蜂蜜用以诱蝶。我叫陈公公将座设在东处,画展在西处。近几日都在刮西风,如此西风吹来花香散发,这闪亮之物是奴婢将蛋清薄涂待到晾干刮碎之后,使其沾洒在花瓣上的。明日东悬,照在花上才见波光粼粼之态。如此随风一摆但见鲜活灵动之美。
朕本想着,能想出画中百花之事已是不易了。不想你还有如此多的点子。
雕虫小技让皇上见笑了。淞宸顿了顿并没有起身,奴婢还有件事想请皇上应允。
快快说来,朕必定应允。皇上难得听到淞宸要赏。
请皇上准奴婢回家中与夫君相见,奴婢离家已有两年之久。未尽儿媳孝道,未尽人妻之责。心中感愧不已。请皇上成全,奴婢感激涕零。说罢深施一礼。
皇上听到这心中不免一动,这原本是应当的。只不过在这宫里久了,自己也就以为她和着宫中的一切一样,都是自己的。如今这番话倒是点醒自己,眼前这个人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好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具体的就让臻儿给你安排。淞宸听到赶忙谢恩。看来想早日出宫,必定要再让皇上太后欢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