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了晚上，罗德回到图书馆值夜班，戈瑞斯生气地对他说：“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逃班。”罗德笑着说：“不好意思，临时有事，你这么晚还不走是打算替我值夜吗。”“我只是怕新来的一个人容易被抓。”他收拾东西走了。罗德一边答应下次请他吃饭，一边在柜台把魔杖放好，他还把那本巫师笔记也取出来，上面有几个现成的术式。大概十一点的时候，莱曲进入图书馆，罗德提前让丹斯休息，下半夜再换回来。罗德到这时才注意到这段时间里莱曲没有换过衣服，他在门口站住，“亚道纳伊，你好像有些紧张过头了，就算有人来查岗也没必要让精灵保持警戒吧。”罗德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我有问题问你，如果是误会我向你下跪道歉，现在请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莱曲无奈只能照做，罗德提问：“你是人类吗？”“曾经是。”莱曲没想到罗德会这样问，但他还是如实回答。“艾斯城传说中的占星师是你吗？”“是的。”罗德感觉心脏抽搐了一下，他继续问：“那个故事里说的献祭是真实发生的吗？”“是的，它存在过。”莱曲的声音变得低落，“你是否承认自己有罪吗？”“我有罪。”莱曲表情变得痛苦，“你还有什么话说，亡灵。”罗德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手中的魔杖绽放出蓝色光芒，风刃一触即发。莱曲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手，罗德的魔杖结了一层霜，“先坐下吧。”罗德只得照做。“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这是个很久以前的故事。我出生于新元945年的拉瓦尔，那时候法兰克还没有建立王国，更不要说共和国了，我在十五岁那年被一个有钱的魔导士看中做了学徒，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人都叫他蓝胡子。之后我成为正式法师，当时是叫魔术师，从那以后我就到这里的占星塔做助手，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干活，蓝胡子很少管我，他的实验也不让我参与，只要求我每星期上交一定的材料就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蓝胡子要出远门，他交给我一串钥匙，告诉我可以任意查看各个房间，但绝对不能打开实验室的门。一天早上，我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从试验室立传来，我害怕极了，但不敢去看。可是有一个邮差在塔外听见了，他找了一群人闯进来要我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因为最近有小孩失踪。”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我不得已打开了门，里面满是血迹和化作白骨的孩童尸体，讽刺的是哭声居然是我前段时间送的泣草。我知道被陷害时已经晚了，蓝胡子让我当了他的替死鬼，但是我低估了魔导士的能力，我被烧死后他用法术把我的灵魂截住，和其他东西混合，实验后我变成亡灵。直到现在这副模样也没改变过，后来他去参加圣战就没再回来，我也得以脱困。”罗德沉默了，他看出莱曲没有说谎，“你后来没有打听过那个人的消息吗？”“我离不开这里，那个人也没办法把我活着带出去，他的实验室在地下。”罗德如约跪下道歉，莱曲转过身去，“只是些不堪的过去，在那个年代拿活人做实验的法师太多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为自己开脱，今天你我都需要冷静，再见。”罗德懊恼地把魔杖扔在地上，“我都干了些什么呀。”罗德拥有一种异能，可以看到纯粹的灵魂体，在他第一次遇到莱曲时，他就知道莱曲是鬼魂。由于莱曲的灵体十分浑浊，有很多杂质，罗德误认为他是恶灵（平时表现如常人，提到某件事就会发狂的鬼魂），之后听到那个故事先入为主将莱曲当作邪恶占星师，通过黑魔法或亡灵巫术将自己转化，现在想来还是太武断了，罗德瘫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尽管两天后莱曲和以往一样教罗德，仿佛没有发生那件让人不愉快的事，但罗德却不能释怀。莱曲试着开导他：“过去的事无论好坏终究过去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更应该放眼未来才对。不过这次你的确太鲁莽了，要是我真是邪灵，一怒之下把你做成冰雕就糟了。”罗德强打起精神，“那我得努力了呀。”两个月后，罗德的巫术终于达到了下位巫师水平，在这期间他也感觉到了巫术和魔法的不同，并不是单纯地依靠初阶魔法累积达到中阶，中阶魔法累积达到高阶，而是要靠自己完全领悟后才能设计并使用相应的巫术，即便这些巫术是现成的也一样，所以罗德对笔记上的上位巫术也只能干瞪眼。根据莱曲的理论，在原有术式帮助下巫师是可以施展强行施展该巫术，前提是有充足的灵力，而且使用后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莱曲再三警告罗德不要尝试。这天罗德下班后果然又在邮箱里收到一包茶叶，普兰特这是提醒我禁考时间还没过吗，他有些无语，然后拿着包裹去找萨斯顿先生。之前魔杖被冻住时罗德来店里修了一回，这让霍华对这位顾客印象深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把魔杖弄坏。由于受到水魔法的攻击，风属性的魔核直接崩溃了，霍华只好用备用魔核换掉原来的，当然这次没要手续费。之后罗德抽时间去拜访他，顺手拎了包茶叶，恰好霍华最近刚学了如何将普通茶叶制成红茶，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了。罗德一般是去店里，因为霍华好像不休周末，这天罗德刚进门看到一位穿着奇异的黑发男子斜躺在椅子上，霍华脸色阴沉，罗德正在想是不是这位顾客欠债许久的缘故，霍华起身迎接罗德：“亚道纳伊先生，请稍等，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不由分说地推走那人，回来后霍华疲惫地说：“不好意思，罗德，我实在不想见到那家伙。”“没关系，萨斯顿先生，刚才那位是你的熟人？”“我和他是同一个老混蛋教出来的。”罗德心道不妙，“我下次再来拜会。”一溜烟跑了。出门后在拐角又遇到那人，他礼貌问候，“你好，亚道纳伊先生，我叫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