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喧喧嚷嚷,彩灯云绦,瓜果丝茶,更有女郎沿街叫卖鲜花,那声音虽不似江南女子般软糯,可也清脆娇滴,昆山玉碎。
“驾!”
“征远将军班师,闲杂人等回避!”
寒酥忽闻这气势十足的男声,怔了一怔。
征远将军……周、云琮?!
他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北疆打仗,按这个时间线,他会因为军中出了奸细而大败一场,这场仗足足拖了半年才打完的,怎么会这样?!
马蹄带起尘土,疾驰而过。
寒酥心里仍是不解,良久,才抱了抱怀里的东西,回了客栈。
房门虚掩着,寒酥刚想敲门,便听见长公主的声音,“云琮打了胜仗班师,陛下‘恩典’周家回京定居,瑶瑶也会回来,你……”
寒酥心里咯噔一声,瑶瑶……周云瑶,周云琮的妹妹,宫里给她定的世子妃,只是后来周家落寞,举家迁往边关,这婚约便废了,没想到高景行与云瑶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这是她没写到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太后的结局,就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把这个世界改变了吗?
没等寒酥胡思乱想完,就听高景行淡淡地道,“瑶小姐虽好,可‘她’现在已经是我命定的人了,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她’!”
她险些抱不住怀中抱着的云锦,脑中一片空白,脚下仿佛有千斤重。
脑中不住地回放:她是我命定的人了!
原来一切都是个错误吗?周云瑶才是他真正爱着的人,可笑啊可笑,寒酥,你怎么会信什么一见钟情呢?
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她艰难地抬脚,裙裾飞扬,带起了尘土,带来了落寞。
不过多亏了高景行的话,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本非“元寒酥”,纵使是心动了,也不过只能心动那一天而已啊……
屋内高景行又道,“不过,母亲,酥儿现在的身份是个秘密,我怕瑶小姐回来见到酥儿会认出她。”
长公主的脸色写满了担忧,但还是拍了拍高景行的手背,“母亲既然认定了酥儿为高家新妇,必定会护她周全,只是,她如今是宫中女官,与瑶瑶见面的机会少,可云琮入宫觐见的机会多,他见过酥儿,若真的认出来……母亲也不知道该当如何解释了。”
寒酥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高景行点了点头,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案子有些眉目了,适才眼线传来消息,陈同海已经挂了急牌送信回宫……”
“嗯,去做吧,再则,清河水患已经发了第二次了,须得赶快进清河。”
“是,母亲。”
当晚高景行便把寒酥托付给了长公主,带着一众侍卫入了清河境内。
夜晚,寒酥看着那云锦,眸中碎光闪闪,逐渐变淡,最后消失。
她仿佛耳畔响起高景行的声音,“酥儿,我今晚便要入清河治理水患,那地方多有流民暴动,你的伤未痊愈,我怕你受不住,便请母亲代为照顾,你便留在甘州吧。”
“高公子,有些话我想我必须要说了。”
“什么话?”
“与公子的三月为限,胜负已分,下官赢了,至今对公子并无半分情意,今夜纵使公子不来,下官也打算去找公子说明白,互相放过,对你我都好。”
“……寒酥,你……还是不明白剜心的痛啊!”
他神色悲怆,脸上很快笼上了一层苍白之色,薄唇微颤,似乎想说什么,心里钝痛,却假装毫不在意,淡淡地一笑,云淡风轻。
“寒姑娘已经开口,仰止怎会再纠缠不休……”高景行左手覆于右手之前,缓慢弯腰,向她行了一个揖礼,“待云出岫飞辔升,可堪一眼望惊鸿,琉璃金玉珍珠扣,愿卿与郎长相守。”
愿卿与郎长相守。
希望你和你的如意郎君长相厮守。
一首动人的《珍珠令》生生被他改成了决绝的诗句。
每一句都戳在她的心窝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