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有一种隐秘的预感,自己并不擅长狩猎。虽然自从由黑暗中被老祖母救回开始,她还没遇到可以好好使用自己身体的机会;但是只消拿自己的身材和豹灵舞者对比就能知道,她在自己的部族里,或许也不是经常参与远足和狩猎。
她有些尴尬,毕竟她刚刚拒绝了豹灵的邀请,现在又要加入她们。
还好她们还没有走,男孩子们的狩猎队伍已经出发了。她们还在检查长矛的投掷手柄是不是平衡好用,弓弦是不是完好,箭头有没有修锐,也有人在手脚利索地收集来装满木薯饼和浆果干的皮袋分发给所有人,就连剩下的那两只黑狗也一幅忙碌样子,一会儿追追这个猎手、一会儿围着那个猎手打转。
豹灵女孩冲着正向自己的队伍走过来,一幅窘迫样子的宿笑了起来,即使队伍里的其他女孩多没有对宿表现出任何可以称得上热情的举动。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刚刚让她们有些难堪。
“欢迎加入,我叫俟风。”豹灵女孩非常大度地向她伸出手臂,缀着白色羽毛和小贝壳的手串上边,绘着绕着鸥鸟的金黄色猎豹,那鲜亮的颜色宿有些熟悉,她刚刚在老祖母帐篷里的那些陶罐木碗中见过。
“我对刚刚的态度向你道歉,”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她现在觉得俟风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有着揶揄他人的习惯,但总体来说是个友善宽容的人。
“好猎手永远不嫌多,”俟风把手攥在宿的大臂的末端,手肘的上面,宿也模仿着她的样子握回去。
这或许是婆娑人表达和解的方式。
俟风也发现了其它女孩对宿并无好感,她转向双手抱得紧紧的、一幅不赞同态度的羊灵舞者,“别这样,我们都有对他人不够友善的时候。”
羊灵舞者叹了口气,把检查好的箭簇交给俟风表示妥协。俟风也确定了这次狩猎不会有任何的不妥
“好了姑娘们,”俟风,从口袋中捻出一把细沙,在雨后的不停歇的阵风中,从手心流下的把把细沙飞扬与他们前进方向相反的方向。
细细的沙砾被风扬起又落下,众人都没有预料到,一同落在未干透地面上的,还有新的雨滴。
“阿姊——!”三个小孩从老祖母的帐篷里跑了出来。
“阿姊,”最爱笑也最爱说话的阿岚抢在小男孩之前开口,“老祖母说再晚一些,下午的时候,会有从海上来的风暴。”
“她让你带着阿岚去把奕哥哥找回来。”
“阿岚?”
“我可能——知道奕在哪儿”她把声音拖得很长表示她也不能确定,“他在难过的时候总去的那几个地方。”
“老祖母同意了吗?”宿反复确认。
三个孩子一齐点点头。
风刮得更大了,一些雨滴被斜斜地打在宿的脸上。
“缕,帮助祖母安排大家把营帐撤到林子里,印记石附近;梭里,通知男孩们,风向要变化了,是从海上来的,让他们也撤回营地,”俟风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女孩们的任务,肃然变化的风扶起她的黑发,她不得不把叼着束发的麻绳那些挡住眼睛的丝缕盘到脑后,即使此刻她不是在充当猎手的首领,她也显出一种能够安稳人性组织协调好每一件事儿的天赋,“我跟你们去找宿,我不放心你和阿岚两个人。”
“我也要去!”小男孩着急地跳了起来,“我也不放心岚。”
岚笑了起来,“有俟风和宿两个人保护我,你不要跟来了。”
“兴许我们回来的时候就会遇到暴雨。”宿合理地推断到,以期劝说住男孩。
“会遇到雷电和狂风,破坏女神会抢夺地上和海上的一切,”俟风面对小孩子的语气稍稍平和,声线也更低沉,她把手搭在男孩的肩上,“你还没有能够面对她的能力,我希望暴风来的时候,你带着妹妹和老祖母在一起。”
“我可以自己留下,”最懂事年纪也最小的筱微笑着说,“固也哥哥还是跟着阿岚姊姊吧,不然他会哭鼻子的。”
“我才不会哭鼻子!”被叫做固也的男孩更加生气了,“筱在胡说。”
阿岚和宿都笑了起来。
“你要保证跟紧我们。”俟风头疼地开口,轻轻拍着筱的背,“筱,帮助大家把营帐迁到印记石那里,我们很快就回来。”
“好。”
按照岚的讲述,俟风为这次的搜寻制定了顺序。
她们先沿着营地旁的河流上游走,如果在碎石湾没有看到奕,她们就掉头往林中走,在被岚称为‘高桦树’的那个地方找一下,如果奕还是不在,那么他们只能期望奕在林中的某处,或者恰好在印记石附近和族人们打了个照面。
“我希望是最后一种。”俟风和宿坦白,“如果他不在碎石湾附近,我们就可以放心一半,后半程都在林子的边缘,即使风暴比我们想象中来的要快,也可以有一些遮挡,在‘高桦树’附近,也就是林子的北部边缘,有几个岩洞,如果实在无法撤回林子中心的印记石,我们也可以在那里避一避等到风暴结束。”
宿认为她的计划非常严密,但是没有考虑的补给的问题,“我们带的干粮和浆果干足够风暴结束么?”
“我也带了,”岚笑眯眯地举起比她手掌还要大许多的干粮袋和同上游一些部落交换的来的酪干,“老祖母说有备无患。”
俟风摸摸她的头,“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