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英华的男团最终成员选拔时间就要到了,预备成员每日的课程也愈发地紧凑起来。每个人都暗地里卯足了劲儿地练习,毕竟,错过了这次机会,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出道。
而越是这种时刻,围绕在赵云磊身边试图套近乎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谢芸上一次护短的举动过于明显,再加上他又突然从公司的练习生宿舍里搬了出去,几乎人人在心中都默认了“赵云磊=谢总的人”这个概念。
甚至连曾经当面和他起过冲突的夏彦,也能若无其事地来和他搭话。
“过几天就是最终考核了啊,谢总到时候会来看吗?”
赵云磊正在看琴谱,听到他这么问,头也不抬,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夏彦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但还是语气带笑地凑过去,“怎么会?谢总肯定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赵云磊合上了手中的琴谱,继续心平气和地说:“没有。”
他这话并不假,自从上一次谢芸在他的公寓里听他弹过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更准确地说,是没有在私下场合见过她了。偶尔在公司里见到,她也总是神色冷峻目不斜视,被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们簇拥着,步履匆匆地与他擦肩而过。
公司里的人都在悄悄议论,说是最近谢总的心情特别不好,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呈报上去的方案不是被驳回就是被削减预算,据说还有哪个部门的高管直接在会上被谢总批得差点哭了。
看来是那天晚上回去以后吵架了。赵云磊如此得出结论。
他也不急着主动联系谢芸,因为知道这种时候他若贸贸然地去招惹她恐怕只能惹得她烦。过了一阵,反倒是周特助亲自来找了他一次,递给他一个大纸盒,说:“下礼拜星期五谢总要去个小聚会,打算带上你,这里是谢总为你挑的衣服。”
赵云磊想了想,说:“那天孙姐给我们安排了声乐课和舞蹈课,还有出道前的一些拍摄任务要完成。”
周特助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负责传达谢总的命令,至于你原有的行程安排是否和这次聚会有所冲突,这不关我的事。诚然你也可以选择推掉谢总的邀约,不过,你这么聪明,又难得能有谢总青睐,应该不难做出抉择吧?”
这大概就是长期身处上位者与身俱来的那种自我中心的气场吧,传达命令像是在下达圣旨,明明不容拒绝还彬彬有礼地摆出了“我尊重你的选择”的样子。
赵云磊微微笑了笑,接过纸盒说:“我知道了。”
“那么,下礼拜星期五,晚上七点,谢总的车会在你公寓楼下接你。”周特助简洁地通知了时间和地点,转身走时,又补充了一句,“那天好好打扮一下,不要丢了谢总的脸。”
至于具体是什么晚宴,要怎么准备,则一概没有提。赵云磊看了周特助给他的纸盒,里面是一套相当正式的西装,黑色哑光面料,低调而奢华,剪裁贴身。除了西装以外,里面还有一双皮鞋,墨蓝色的真丝领带,以及和领带同色系的方巾。最后,还有一对海蓝的宝石袖扣。
很快便到了星期五,周特助如同掐着秒表般精准地在约定的时间前十分钟把电话打了进来:
“赵先生,来接您的车子已经在您公寓的楼下等着您了,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赵云磊握着手机微侧过头,看着明净的落地窗中倒映出自己一身正装的身影,道:“可以了,我五分钟之内下楼。”
走到玄关边,他穿鞋的动作突然一顿,然后缓缓转身,伸手拿起了鞋柜上的托盘里面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
戒指和钥匙放在一起,足见主人并没有多把它放在心上。然而赵芸磊捏着戒指沉吟片刻,还是将它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刚刚好戴上戒指,不大也不小。
他勾起唇角嘲讽似的笑了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在楼下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并不符合谢芸一向高调张扬的风格。赵云磊本以为这大概只是周特助派来接他的车,没想到一拉开车门,宽敞的后座上赫然坐着谢芸。
她今天穿的也很正式,一袭深蓝色的露背晚礼裙,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暗红的卷发松松绾起,露出天鹅一般纤长雪白的脖颈。从头饰,耳坠,项链到手镯全是一套的蓝宝石首饰,与赵芸磊的袖扣意外合拍。
赵云磊愣了一下,然后弯腰坐了进去,同时低声道:“谢总,晚上好。”
谢芸托着腮,转过头来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夸了一句:“打扮一下,看着还不赖嘛。”
“是谢总眼光好。”赵云磊谦虚道。
“也是。”谢芸承认得毫不心虚,“这套西装可是专门找了意大利的老店手工定制的,花了高价钱插队的呢。不过看你今天上身这效果,这钱花的值。”
赵云磊问,“这么郑重,谢总今天是打算带我去见见什么世面吗?”
谢芸笑了:“是呀,去了你就知道了。”
有钱人的生活究竟可以奢侈到什么地步?当汽车缓缓抵达了海港,赵云磊才真正理解了谢芸所说的“见世面”是什么意思。
空旷的港口边静静地泊着一艘巨大的白色游艇,目测足有三层之高,长度超过了一百公尺。周围都是黑色西装的保镖。一辆接一辆的豪车依次停下,走下来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贵。赵云磊也随着谢芸下了车,谢芸相当自然地将手往他臂弯里一搭,两人款款地向游艇走去。
站在入口处迎宾的侍者穿了一袭黑色的燕尾服,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彬彬有礼地从每个客人手中接过金色的请柬。而在谢芸走近时,早已有另外的侍者殷勤地迎上来,微弯下腰恭敬道:“谢总您来啦,少爷在正等着您呢。”
谢芸点了点头,从手里的小挎包中掏出请柬往对方怀里一丢,然后拉着赵云磊走了进去。
游艇的一层是巨大的宴会厅,各式各样的精致餐点摆在大厅中央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长餐台上,尽头摆着一座足有一人之高的金色香槟塔。宴会的主人显然是崇尚豪奢的典型,从刀叉餐盘到烛台花瓶,目之所及皆是金灿灿亮闪闪的真金白银,一盏盏的水晶吊灯所散发出的明亮光线刺得人眼睛发疼。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的笑意低声交谈着,舒缓的古典音乐夹杂着各种名贵的香水味在空气中缓缓浮动,在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谢芸的到来一下便引起了某一些眼尖之人的注意,有几个小分头光可鉴人的男士千里迢迢地从人群的另一头挤过来和她打招呼。谢芸随手从某个从身边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取了一杯酒,笑意盈盈地与每个人都做了简短的寒暄,却并不过久逗留,领着赵云磊径直向着楼梯走过去。
顺着木质的旋转楼梯走上二楼,光线骤然由极亮变为极暗,空气中交织的香水味变成了淡淡的烟草气息。优雅轻柔的乐声被隔绝在一层,取而代之的是柏青哥机哗啦啦的嘈杂声。举着香槟托盘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务生变成了穿着丝袜和高叉旗袍的兔女郎,客人们围坐在各式各样的赌桌前,手指把玩着面前堆放的一摞摞五颜六色的筹码,一边轻松自如地谈笑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随手丢出去几个——谁也不知道在这张赌桌上一个筹码到底值多少钱。
楼上与楼下,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但即使是赵云磊这样完完全全的圈外人,也能看得出来有资格来到这一层的客人们才是真正财力雄厚之人。
而谢芸显然对此地非常熟悉,连带路的侍者都不需要,熟门熟路地领着赵云磊穿过了大堂,拐入了一条昏暗的过道,走到尽头,推开了一扇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