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还有功夫与喜瑞谈笑风生,今日清晨便就已经卧病在床。宁绍先携喜瑞去之时,已有李毅正为其扎针。冒着寒光的细针轻轻刺入皮肤扎入肉里立在面上,床上人却如同一个瓷器娃娃一般,闭着眼睛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宁绍先满脸担忧,眉头紧蹙:“御首,三皇子现身体状况如何?可危及生命?”
李毅从容的从一块长条的麂皮袋子里掏出了第三十二根针,捻着那阵刺入了旋玉手腕三寸之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日夜里偶染风寒,加上三皇子今日劳累过度,才会出现昏厥现象。待臣为三皇子开几服药伴温水饮下几日后便可痊愈。只是服药期间不能受半点凉风,怕是除夕不能回宫内过了。”
“只要皇子能平安无事就好,等老夫派人去皇宫禀报一声即可。”
听着李毅的话,宁绍先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三皇子到底是皇子,若是真在自己府内出事,怕是自己也难逃其咎。喜瑞在侧,默不作声的观望,心中也暗自懊恼,原来这人先前并非在诳我,身体倒是真的多较弱,昨日夜里便不能由着他在冷风里吹。
待施针完毕后,李毅便执笔伏案写了药方交由喜安。
“这药每日分三次,且要熬一个时辰,少一刻都不可,等一壶水熬得只有半碗的时候再盛出来喂皇子服下。切记,这几日不可让皇子出屋,若是感受一丝凉风,那此药便毫无用处。”
喜安抽了抽鼻子,直揉着眼睛,点了点头,拿着药方奔向了药铺。
宁绍先见皇子尚在昏厥也不便在此处滞留,便同李毅以及喜瑞去往偏厅。
厅内李毅又为宁绍先诊脉,摸着脉象起起落落,也失了方才应对旋玉之疾的从容,诊后,连叹三口气,没再话语,只是站起来,来回踱步。喜瑞困顿不解,又担心爹亲。
“御首,难道爹亲的病,很严重?”
李毅顿足,抬眸望着父女二人,直直的叹气,又坐在了宁绍先的身边。
“久病成疾并非妄言。此病又因心而起,心病更为难医治,须得从心从药两个方面来医治。若是大人能够彻彻底底的放下,再服药半载,可延命二十年不止,但若不能,恐不过五载就……”
宁绍先只是温和的笑着望着喜瑞:“你同我下了会子的棋,也是累了,先去好生休息着。”
喜瑞一怔,忽而明白了些什么,拘礼后回道:“既然爹亲这般说了,那女儿就照办。女儿先行退下,还望爹亲多听御首之言,身体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宁绍先望着喜瑞离开的身影,眼角微微湿润,侧脸望向了李毅。
“姑娘莫担忧,大相公别的不为,就是为了儿女也一定能解开心结长命百岁的。”
“若是真如你所说一般,那便就好了。”
喜瑞正走着,突然顿足,手摩挲着腰间以及袖子,猛地睁大了双眼。
“初雨,我的玉佩不见了。你且先回院内,我去寻寻。”
初雨瞥了眼喜瑞的紧紧握着的手,莞尔一笑:“那姑娘快寻去吧。如此重要的东西若是被旁人捡了去,可就遭了。”
喜瑞面带苦色,疾步快走,低着头寻觅着什么,等走了片刻后,才挺直了身板,悄悄的往回看了看,不见初雨身影时,才松了口气。又细瞧着身旁无人,顺着拐进了一个羊肠小道里。
躲过了家丁们的巡逻,顺着蜿蜒曲折的走廊,悄悄地猫着腰的推开了一扇门,迅速闪了进去。屋内的碳火正在燃着,洋溢着温暖,让喜瑞放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到了床跟前来。床上人仍不见好转,还如同方才一般无二。喜瑞蹲在了床边,胳膊抱着双膝,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在旋玉的身上转着。片刻过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托着腮,一屁股拍在了黄褐色的地板上。
“也怪我,见你光穿着一件在亭台内也不知道劝你早些回去休息,还一个劲儿地在你跟前瞎扯。要是我能早点反应过来,将披风予你,指不定你也不会病重要这种程度。不过,你虽然身娇体弱了点,也是白净了点,但是长得倒是极致好看。”
说着说着的喜瑞竟着迷了一般,怯生生的伸手去触碰旋玉的脸庞来,于三尺之上,细细的描画着眉眼。
“从前听那些出过宫门的宫女们讲过一些世俗小说里面的情节,又描绘着说着什么书生与千金小姐的故事,我当时只在想,不过书生长得好看了而已,小姐竟连这个都抵挡不住,有失身份。但如今看着这花一般的面容才真真切切的理解小姐为何与书生不顾礼义廉耻私奔了。”
喜瑞顺着眉眼划过鼻梁,最后定在了那薄唇上。唇不点而红。脑子里浮现了这样的一个词语,眼睛微微一转,忽的羞红了脸,急忙的收回了手,轻轻抽了自己几个巴掌,絮絮叨叨:“你是不是疯了!你面前的是皇子!你也想得这般的龌龊!该打该打!”
正在喜瑞疯狂责备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门的吱呀声,于是乎便开始急忙的找地儿躲了起来。床底太小,案子太矮,跳窗来不及……啊!纱幔纱幔!!模糊不清中显露出了一个俏丽的身影,那样子约莫着好像是成灵……只瞧着她鬼鬼祟祟的溜到了旋玉的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旋玉,又笑了起来,伸手摸向了旋玉。
“你给我住手!”
喜瑞一声吼,掀帘而出,怒视成灵。成灵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