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义军就到达了保州城南百余里的浮沙河。他们发现河上连接官道的浮桥已在前期的战事中摧毁,金军到达这里定会乘船渡河,而河的两岸都有大片芦苇荡,河中的芦苇已分外茂盛。允忠和张保儿笑孔丘商议一番都觉得此处是伏击金军的绝佳地点。于是义军便在官道以西十余里的一片杨树林中驻扎了下来。同时派出十余名士兵乔装打扮成当地渔民到官道附近蹲点守候,昼夜巡查。而虞张楚笑及公主则开始紧锣密鼓的制定伏击策略,置备船只等为即将到来的恶战作最后的准备。
一连过了两日,官道上始终毫无动静。恰在此时,白云龙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一进中军营帐未及施礼张保儿便招呼他坐下并派人端来茶饮。白云龙捧起茶盅大口喝茶,口中还不时喘着粗气,想必一路上行得十分辛苦。一连喝了两杯,才道:“禀报公主,张将军,金军已兵分两路撤退;一路由完颜宗望率领,监押着包括太上皇,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一行人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完颜宗翰统领,监押着包括皇上、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张叔夜、秦桧等人沿郑州北行,其中还有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千人,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等不计其数。而押送太上皇的完颜宗望的大军则先期到达保州境内。此外末将还得知金兵离开东京前已立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
坏消息纷至沓来,清英惊愕之余眸间闪过无限哀伤。她默默垂下眼帘,低声抽泣。虞允忠坐在身旁,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笑孔丘则机敏地问道:“有没有探明完颜宗望大军的数量?”
“在下粗略估算了一下,押送太上皇的金军不下七万。”白云龙答道。
张保儿此刻正站在中军帐正中悬挂的地形图旁,他环视一下众人,说道:“这敌强我弱的形势已在我军意料之中,现在我军唯有出奇制胜,在金军渡河时发起突袭,再寻机救出太上皇。”
虞允忠点了点头,以表赞许,接着道:“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金军船只有限,渡河时首尾难以兼顾,金军先头部队渡过河,押送俘虏渡河时正是我军出击的最佳时机。当下最紧要的做好隐蔽,以逸待劳。”
笑孔丘沉思片刻拱手一揖对公主道:“还请劳烦公主殿下一件事。”
清英抬起头,拭去眼角的泪花,不免有些错愕,问道:“什么事?”
“公主殿下自幼长于宫中,想必定然通晓绘画,请公主画几幅太上皇的画像出来,传于军中的将士们预览,到营救时会方便许多。”
清英不禁暗自佩服笑孔丘想得周全,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三日后,清英果然画出了几十张徽宗皇帝的画像供义军众将士传看。其中还有几幅是由柴玉翎临摹出来的。这些画作每一幅都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虞允忠看着这些精美的画作禁不住浮想联翩,若不是大宋国出此惊天巨变,两位才女或许能成为汴京城内超一流的画师。
某日午后,虞张二人相约来到浮沙河畔探讨军务,忽见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赶来道:“禀报张将军,虞统领,有一小波金兵已由官道率先到达浮沙河,他们在附近的渔村抢掠了一番,在河岸边搜罗了二十几艘渔船。同时他们还俘虏当地一些渔民强行为他们造大船。”
“知道了,你速速返回通知其他兄弟们撤回营寨,以免被金兵发现异常,影响大局。”张保儿道。
“是。”那名乔装的士兵转头便朝官道方向奔去。
虞允忠抬头望向天空,恰好几只山鹰在空中盘旋,不停发出哀鸣声,不由生出一种不祥之兆。
这天傍晚,残霞似血,星月初升。虞允忠与清英公主在杨树林中生起火堆,又从浮沙河捕了几条鲤鱼,架在火堆上烤炙。不一会儿鱼香四溢,两人围坐在火堆旁,品尝着鲜美的烤鱼,杨树林中不时传来地虫有节律的叫声,清英歪着身子轻轻倚靠在虞允忠的臂膀上,一只手转动着烤鱼的木棒。自两人相识以来还未曾有过如此轻松惬意的片刻时分。只是大战在即,两人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绝口不提未来几天的战事。似乎那是两人都避之不及的话题。过了良久,清英站了起来,她走到不远处的赤电马旁,摘下了那柄父皇送的宝剑,又折返到虞允忠面前,幽幽地道:“这把凌云宝剑送给你。”
虞允忠顿时怔住了。他深知公主此举意味深长。虞允忠缓缓抬起左手想要去接,却又有些不情愿,因为他体味到了一种生离死别的味道。他抬眼看看公主,本想拒绝,但公主的目光是那般坚决。她紧盯着虞允忠一转不转,火光之下公主的眼中竟闪着泪花!
虞允忠不再拒绝,他知道那样会让清英无比伤心失望。他接过宝剑,随手把自己的佩剑解了下来,那是离家时母亲送给他的。
“这把剑也送给你!”如此两人互换了各自的宝剑。虞允忠此时已分外激动,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将公主紧紧拥入怀中,清英像一只在寒雨中找到避风港的金丝鸟一般,在允忠的怀中轻轻地抽泣着。良久,允忠心中对清英的怜惜与疼爱更甚,如悠悠浮云难以消散:他多么希望自己和清英不是生在这乱世,又多么希望清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是,现实是多么的残酷,今天一个鲜活的生命明天就可能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今天情人的软语温存明天就可能只是一段凄美的回忆!
公主的心情稍稍平复,允忠便将她扶到篝火边上坐下,闪闪的篝火映红了公主娇美的脸庞,玉容之上犹是泪痕阑干,梨花带雨,她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情郎,允忠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地吻了公主的脸颊,公主竟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尽显娇羞,心中却颇为欢喜。允忠握着公主的芊芊玉手,温柔地道:“等我们救出了太上皇,就归隐田园,永远远离战争,远离朝堂,到那时我们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公主几个月下来都是郁郁寡欢,此刻依偎在虞允忠怀中终得以放声哭泣,宣泄心中的愤懑之情。
“我全听你的,允忠哥哥,愿随你走遍天涯海角,我们生死不弃!”说到此处,公主像是又开始担心起来,愣了片刻,略带忧伤的说:“若是救不出父皇,我被金人杀了呢?”
虞允忠轻轻捂住公主的朱唇,说到:“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公主面露微笑,她带着满满的幸福,枕在虞允忠坚实的臂膀上,倦意渐起,不一会儿,竟沉沉地睡去了........
而在不远处小丘之上,张保儿和柴玉翎也相依而坐。柴玉翎的发髻上已然戴上那只翡翠金簪,那金簪在月光映衬之下,显得光彩夺目。她出身东京官宦人家,虽说不上有倾国之色,却也端庄秀丽,清雅脱俗,经过一番装扮更显柔美多姿,楚楚动人。张保儿自幼孤苦,较少感受到亲情的关爱,但有幸在枯燥的军旅生涯中还能遇到玉翎这样温柔美丽的姑娘,并且两人相知相爱,张保儿对这段感情自是倍加珍惜。大战在即,他深知自己必将九死一生,面对玉翎他心中有不舍,有怜惜,更有无尽的愧疚。
他望着远处,目光不敢落在玉翎脸上,终于鼓起勇气说到:“玉翎妹子,营救太上皇这一战,敌我力量悬殊,我做为一军统帅,必将身先士卒,马革裹尸,这是我一个军人的职责,只是苦了玉翎妹子你,大哥我….我实在...实在对你不住!”
玉翎听了,眼泪涔涔地落了下来:“别说了,张大哥,你对我很好,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玉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张保儿接着道。
“你说吧,张大哥,玉翎什么都答应!’’
“此战我若未能生还,你一定不要伤心难过,把我忘了,将来找个好人嫁了,好好的生活下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说着,张保儿这个军中硬汉竟也掉下泪来。
而此时的柴玉翎早已彻底崩溃,她不久前刚刚遭逢金兵杀死双亲,现在又面临和心爱之人生死诀别,在惨烈的战争中,最受伤害的总是这些最柔弱的女子。她再也无法抵受这种再次袭来的巨大的悲痛,伏在张保儿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暖意融融之下宛如一剂温补注入体内。
哭声不止,伴着凄冷的月光飘向远方,穿过河流,密林,仿佛是无数遭受金人铁骑蹂躏的柔弱女子们对战争和丑恶人性的控诉。
第二日,金军主力已距离浮沙河不过数十里,白云龙一路跟随并不时飞鸽传书回来,已使义军能够精确地把握营救徽宗皇帝的时机。笑孔丘在河的西侧二里开外准备了十余艘草船,船上载着三十名水性最好的义军将士,准备在金军渡到一半时发起火攻。虞允忠清英公主和楚狂人带领五百义军精锐绕过河岸边督造船只的小波金兵埋伏到官道东侧面积较小的芦苇荡中。张保儿率领义军五千主力包括步兵和弓弩手则埋伏在官道西侧面积较大的芦苇荡中。此处距离官道虽不及东侧芦苇荡那般近,但更加隐蔽。另外还有三百骑兵隐藏在几里外的树林中。只待一声箭响几路义军便会按照之前的部署向尚未渡河的金军发起猛攻。
到了正午时分,金军大队人马终于行到了浮沙河边。他们排起了长龙有条不紊地开始渡河。义军已静候多时,他们在暗处观察着,并不急于出击。只见一批批金兵坐船渡了河,而俘虏们一时还没有出现,义军众将士只得耐心等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忽然一只响箭划破天际,响彻天空。那正是白云龙发出的信号箭,此箭一发出,意味着徽宗皇帝及其他俘虏已行至河边,准备登船,营救徽宗的最佳时机到了。
信号箭方一响罢,在离河岸较远的西侧芦苇荡中立时射出无数羽箭,俘虏后方的金军纷纷中箭倒下,弓弩手们则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继续射杀金兵。几乎同一时间,东侧芦苇荡中楚虞赵三人率领五百精锐迅速杀将出来,这五百人均是军中好手,各个身手矫健,趁着后方金兵暂时被张保儿军阻断,他们很快便杀入了押送俘虏的金兵中间,挥舞刀剑与金兵殊死相搏。后方金兵也稳住了阵脚,竖起一排盾牌,义军弓弩的杀伤力骤减。忽得张保儿率义军主力从金兵后方杀了出来,金军遇此突发状况刚刚稳住的阵脚登时又乱了。
这边,清英,允忠在楚狂人和众将士的掩护下已经突击到河边,只见金人在慌乱中仍在不断驱赶俘虏上船,俘虏们大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时分辨不出哪个是太上皇。正在这时,河面中央突然火光大起,烈焰腾空,原来笑孔丘已经把火船横在了河道之上,暂时阻住了运送俘虏的船只。清英定了定神,游目四望,见船只中有一艘较大的,刚刚离岸不远,上边金兵数量明显多于俘虏。
清英站在岸边大喊道:“允忠哥哥,那艘大船上很可能有父皇,快随我来!”
虞允忠听闻,刷刷砍倒两名金兵,纵跃到清英身侧,他一手抱住公主纤腰,两人同时跃起,跳上了大船上。
清英站在船头大喊道:“父皇你可在船上,英儿来救你了!”
公主刚刚喊罢,竟真的从船舱中传来一个沙哑声音:“真的是英儿吗?父皇在此!父皇在此!英儿快快救朕!”那声音甚是悲怆,哀伤,就如同一只离群的大雁发出的哀鸣。
清英循声望去,视线穿过船舱外的一众金兵,有一老者正坐在里面,目光呆板无神。她定睛一看,那老者正是自己的父皇赵佶。
只见那赵佶发际斑白,面色颓然,猥琐地躲在船舱里。历经一个多月的监押和颠簸,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若不是亲耳听到,真不敢相信那就是曾经风度翩翩,气质不凡,整日锦衣玉食的大宋徽宗皇帝。此情此景,不禁令人唏嘘不已。遥想当年宰相章惇就曾在朝堂之上力谏向太后不要立端王为帝,并留下来那句名言“端王轻佻,不可以为君耳!”然而,那向太后却不予理睬依然执意立端王做了皇帝。不想此举却给大宋带来如此浩劫。不管对于大宋子民还是徽宗皇帝自身都是一场悲剧。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历史的悲哀呀!
虞允忠和清英公主迅即迎了上去与那金兵打成一片。恰在此时,火船上跳下水的一些义军兄弟也爬上了船。顿时河面上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本以为大功即将告成,却不曾想那些金兵个个武功高强,训练有素,几番缠斗下来,他们很难靠近徽宗皇帝。但大伙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誓要与金兵拼杀到底。他们中有的被砍伤,有的中了箭,便索性抱住一名金兵一起跳下水。清英公主则面如冰霜,从容不迫,手中的长剑越舞越快,与三四名持刀的金兵杀得难解难分。一旁的虞允忠也使出了毕生本领,与数名强悍的敌兵拼死搏杀,稍有余裕便侧目扫一眼清英,眼神中尽是关切之情。
不多时河面上狂风骤起,船也跟着剧烈地摇晃起来,风中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几名船夫在金兵的胁迫下正用力划着桨,向河对岸划去。此时阻截在河中心的火船火势已逐渐变小,形势对义军愈发不利。河岸边,张保儿楚狂人率领义军仍在浴血阻击金军,但毕竟势单力薄,留给他们营救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未几,那大船冲破了火船的阻截,与北岸上乘小船接应的金军会合了。至此,营救徽宗的计划几乎可以宣告失败。南岸躲在芦苇丛中的笑孔丘放出了蓝色信号箭,此箭一发,意味着营救失败,义军必须撤退,以保存力量。但清英公主此时仍心有不甘,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此时已有一大波金兵涌上船来,而宋徽宗也被强行转移到了小船上。虞允忠见状,便拉了拉清英的手臂大声说道:“清英快撤,再不撤,一会儿就没有机会了!”
而此时的清英已然杀红了眼,情绪失控,似乎完全听不到虞允忠的话。她大喊着:“父皇父皇,英儿誓死也要救你出来!”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箭从两人耳边掠过。虞允忠顺着箭来的方向一扫,原来是不远处的小船几名弓弩手正在朝他们放箭。那弩绝非平常箭弩所能比,射出的箭凌厉无比。说时迟那时快,虞允忠来不及思量移了一步挥剑挡开了两三只利箭。
“快撤,公主快撤!”虞允忠又大喊道,嗓音已接近撕裂。
而清英此时仍是无动于衷。
几名金兵载着徽宗快速向河岸边划去。徽宗战战兢兢地站在船上,凝望着不远处的女儿,微颤着喊道:“英儿快来救朕!”眼神中充满了期许。
清英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却唯独能听到父皇的求救声。她立时分了神,剑招明显变得错乱无章。她不时望望已远去的父皇,眉宇间充满了焦急与无奈。金兵又是一轮猛攻,清英方寸大乱,难以招架,脚下一滑,跌倒在船头,金兵挥刀砍下,眼看清英就要身首异处,忽得一柄长剑深出,将长刀弹开,原来是虞允忠施以援手。两人还未来得及庆幸,又有两名金兵劈头盖脸地砍来,允忠无法化解,只得顺势抱住公主连连滚避。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金兵一刀砍中后背。清英见允忠中刀,惊得花容失色,失声道:“允忠哥哥,你怎么样?伤势如何?”
此时金兵如饿狼扑食般再度杀来,清英抱起虞允忠翻入河中,那河水瞬间一片殷红。清英方才有些清醒,她拼尽全力拖住虞允忠,向深水处潜去。船头上迅速集结了十几名弓弩手,只听得一声令下,河面上箭如雨下。虞允忠受伤虽重却未昏迷,他奋力划动右臂游动,河水流速很快,两人顺流而下很快游出了船上弓弩手的射程范围,所幸并未被弩箭所伤。
又游了一段,公主才出来换气,回头一看,不禁惊得脊背发凉,一只小船顺着急流追了过来。船上几名弩手正轮流向他二人放箭。清英浑身气力已用了八九成,见此情形不免焦急万状,心想这回恐怕在劫难逃,命丧于此了。
忽听得一声长嘶,公主回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原来那赤电马颇通人性,竟游入河中前来营救主人,马儿很快到了近前,驮起虞允忠,游向北岸,公主则拽住缰绳,单臂凫游。利箭啪啪的打在刚游过的水痕上,但船速始终不及赤电马快。
未几,赤电马游上岸。公主喘了口气,稍稍整理散发,便牵着马进入芦苇荡,找到一块平坦的沙地将虞允忠放下,他解开虞允忠的上衣,见那伤口足有七八寸长,心下甚是心疼,赶忙在创口涂上金创药,再用匕首割下袖口为他包扎。公主泪如雨下,哭着道:“允忠哥哥,你别死,都怪我不听你的话才害你受伤的,你别死…..别死......”
虞允忠失血过多几近昏厥。他迷迷糊糊地听到公主的哭声,微微颤抖双唇道:“好英儿,别哭,哥哥不死,也不怪你,你是大宋的好公主,身份尊贵,你要.......好好保重……保重……”说着,声音愈发微弱。
清英听完哭得更加厉害,泪水如珍珠般大颗大颗地落在了虞允忠的胸口上。她轻轻晃动着虞允忠,抽泣道:“允忠哥哥,你醒醒……醒醒。”正在此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还伴着砍倒芦苇的沙沙声。清英心头一惊:大事不妙,金兵追上来了。她来不及多想将虞允忠拖上马,并用缰绳把允忠绑在了马背上。自己正待上马,忽得两支冷箭擦着高高矮矮的芦苇尖儿袭来。那两支箭一上一下,速度奇快,应该是同一张箭弩射出来的。清英下意识的身子一斜,一支竹箭擦肩而过,但还未来得及庆幸另一只箭已射中她的小腿。清英惨叫一声,瘫倒在地。她紧紧咬住下唇,硬生生将箭拔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她本欲再次上马,却腿上半点力气也使不上。金兵越来越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清英脑中一片空白,进而闪过数个念头:难道我和允忠哥哥命丧于此了?或者我们一同被俘?父皇怎么办?大宋怎么办?不行,允忠哥哥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要救出父皇!大宋更不能亡!
此时,大批金兵正从远处围拢过来。
清英用力拍了赤电马一下,大声说道;“赤电马,快带允忠哥哥离开!”那马儿回头望望公主,颇有不舍之意,公主大喊:“快跑,快跑!”赤电马不再犹豫,驮着允忠飞奔而去,公主大喊:“允忠哥哥,我们都不要死,你要等我,等我救了父皇就去找你,我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保重啊允忠哥哥!”
金人见状,纷纷朝赤电马射箭,那马何等迅捷,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哪里还射的中?
清英拭去眼角的泪水,眸中依旧寒光闪闪,她自知已无路可退,只得提起长剑,强忍着剧痛,踉踉跄跄地朝金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