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冬日,梅香四溢,白雪皑皑。当然到处都能冻死个人。
风止是个天生天养的火凤凰,畏寒不畏火。
打那个无脸怪来过以有半年了,这半年那个怪物一次都没出现过。
风止在羽民国在武馆当了个打杂的混口饭吃。
她浑浑噩噩的待了半年终于在冬天到了的时候混不下去日子了。
她打点了行李,准备找匹快马,一路顺风跑到南边继续混日子去。
最后痛苦的发现自己攒的钱连跟马鞭子都买不起,只能走着去南边了……
武馆的老张安慰她说,“兄弟,没事!谁年轻的时候还没过过一两天穷日子啊?但是哥哥跟你说那隔壁的老张婆子看上你好久了,你只要让她摸一下小手。唉~她绝对能让你去上南边。”
风止笑的分外真诚,认真的想了想看着他道,“滚!”
其实她刚开始也不是没想过,只是那隔壁的老张婆子,身高若三寸丁,那老褶子就占了一寸,还有两寸是那快掉到屁股上的胸。
实在是关了灯也没法下手……
风止收拾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半个指甲盖大的碎银子还有一把剑。
然后……然后就上路了。
这一路上风止前半程走的极快,等刚刚到了南边就慢了下来。
实在不是因为这边天气暖和了,她懒得动弹。而是这边战火绵延,时不时的就能看见个尸山和死人坑。
好歹曾经拜在佛祖门下听过讲秉着出家人慈悲为怀。而且她听说给人家超度这活好像挺挣钱的。
她便停下来给人家超度一二,度化怨气。
再找片林子,尽心尽力的按照人数挖坑,还有幸存者便叫来问问认不认得死者,若认得还要给人立块碑。
可怜了那把神剑,没出过几次鞘就先蹭了一身大泥巴。
就这样磨磨蹭蹭的走过了三个村子,一分钱没挣着,反倒是附近人看见她便躲。
连村子口最能侃大山的中风老大娘看见她都能跑的快若神行太保附体。
风止叹了口气,心理安慰自己凡人一生太短这些人短暂的一生有遇见她这个天神的机会还不知道珍惜,真是愚昧无知。
她安慰完自己却没办法说服村门口的中风老大娘满足让自己在她家睡上一晚这个要求。
她想了想就继续在外面呆着干个通宵把那些尸首都下葬了先。
凡人有句话果然说的没错,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前半句她都碰上了,后半句也差不离对上了。
风止看着眼前穿着破破烂烂饿得前腔贴后腔,连手里的刀都提不住,只能将刀拖在地上的小毛贼。叹了口气,想要个如诗一般的情景怎么这么费劲?
那小贼大概十三四岁刚刚变声,他哆哆嗦嗦的抽气声混杂着少年独有点低沉的嗓音,“抢…抢劫…”
风止看了眼那个个子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少年,叹了口气,“你换个人吧,我要穷死了。”
少年继续拖着那把刀,迟疑了一下,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眼风止,觉得长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穷,“快点!”
风止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少年对她的误解好想有点大
却还是把挖坑的剑放下,解下腰上的荷包,少年看了看那荷包鼓鼓的样子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却不敢放下刀去拿。
风止费力的扒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大团子纸。
少年看着她的动作,在心里慢慢的数数,“一层,两层,三层……十层,十一层……二十层……四十五层……”
足足拔下近五十层纸才看见那枚小的可怜的银子。
少年,“……??!”
风止看出了那少年严重的鄙夷,“看不起我?有本事你给我点……”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扔到她怀里,鄙夷道,“你也太穷了。”
风止,“…………”
“你等一下,你这么有钱,你干嘛抢别人钱?”
“我有说我抢钱吗?我饿了想找口饭吃!”
“你这么有钱买什么买不着?”
少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是灾年,闹饥荒,有钱买不着东西。我不想吃人,就出来抢点吃的。”
风止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现在已经开始吃人了?”
“嗯……”
少年坐在地上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我妹妹就是被我爹娘吃了,我跑的快,他们没追上我。”
风止震惊的看着他,“你几天没吃饭了?”
少年喘了口气,靠在一边的树下脱力了一般,“忘了……太饿了,不记得了。”
风止凑过去探了探他的脉象,“你吃观音土了?快吐出来!”
少年虚弱的摇了摇头,“不吐,吐了更饿,还不如涨死算了。”
风止扫了眼四下离村子的距离,把少年抱在怀里走进旁边的密林。
少年费力扭动着脖子抬头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哥,你有毛病吧?给人挖坟挖上瘾了?我这还没死呢,你就给我挑上地了!”
风止小心的扶着他靠在一处树上。
仔细的看了眼确信四下无人。
把那把沾了一身泥巴的神剑在衣服上下使劲蹭了个干净,在手心处划了个血口子,赤金色的神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风止站在黑暗中举起右手,四面风声不断,那是无数微小的生命嗅到祖神的味道前来跪拜。
须臾之间无数的鸟从天上密网一般罩了下去,围着风止盘旋嘶鸣。
风止随手抓了两个鸟,挥了挥手让剩下的都回去。
风止蹲下去看着震惊的说不出来话的少年道,“你吃烤鸽子不?”
在人间流浪了大半年,对一个穷到一定份上的人来说,吃不起肉肯定馋的厉害。
风止自然也馋,可怜她一个南荒小殿下自小就被辛卯和庚寅惯的嘴刁到不行。
一般的饭菜到了她肚里肯定有一大半是要被她反胃吐出来。
最后实在是饿得没办法就喝粮食酿的酒灌个水饱,左右死不了除了老跑茅厕和十天有八天都晕晕乎乎的,倒是让她练出了一副好酒量。
风止盘着腿坐在少年对面看着烤的出了油的鸽子,冲少年道,“再烤该糊了吧?”
少年大声的吞咽了下口水,“还没,再等等。”
“你家里还有亲人吗?”
“没了,爹娘把妹妹吃了,我爹把我娘吃了,我把我爹杀了。”
少年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一段惨不忍睹的经历,风止叹了口气,“我家也就剩我一个了。”
“你不是神仙吗?神仙都是没有家人的。”少年顿了顿惊奇的看着她道,“你一家子都修仙啊?”
风止听了他这话,笑了下,“你说的是凡间修仙的道士,我是天生的神胎,跟他们不一样,我有个哥哥的。”
“那你哥哥是怎么死的?”
风止顿了顿往火堆里扔了几块干草皮,过了一会低声道,“被我害死的。”
少年道,“神仙不是都能死而复生的吗?”
风止抬头透过火堆看着那个瘦的一张脸一半是那双透亮乌黑眼睛的少年,安静的看着他,低下头去笑了笑,“是啊,神仙不都是能死而复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