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吓了一哆嗦,看清楚是秦苍后舒了口气,“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秦苍倒是有些可怜巴巴道,“是姐姐想事太出神,没看到我。”
风止点了点头,无奈道,“那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干嘛?”
秦苍一咧嘴露出的一口大白牙,举起一边的食盒道,“姐姐,你饿不饿?我刚出去买的吃的。”
风止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她话音还没落,肚子就非常没出息的咕噜了一声。
风止,“……嘿嘿……”
秦苍笑了笑,替风止找场子,“姐姐今日救了我一命,吃些东西当做我还恩可好?”
风止被那少年带回了家,见他变戏法似的从食盒里面掏出几盘菜和几盒子糕点,没一会就摆满了一桌子。
拿出来一样就问风止喜不喜欢,喜欢就拿的近一点,不喜欢的风止光顾着吃,再抬头时早已看不着也不知道被他弄哪去了。
她太饿了也没来得及去管那些事,光顾着嘴都来不及了。
风止吃饱了,秦苍又给她倒了被热茶,“慢点,别噎着”
吃饱喝足又喝了热茶肚子里面久违的暖意,风止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此时才发觉出竟然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我回家睡觉去了。”
“姐姐睡得着吗?”秦苍敲了敲自己的耳廓,矮下身子凑近风止低声道,“那个人的呼噜声我在隔壁都听见了。”
说着把食指伸到嘴前道,“嘘,你听。”
风止学着他的样子低下头去偏着耳朵果然听见一阵高亢激昂,中气十足的呼噜声。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根蜡烛,秦苍那细长乌黑的丹凤眼,在烛光下显得更加亮了起来。
风止转过头甫一撞见那双眼睛,心里一跳,直接问道,“我以前见过你吗?”
秦苍眼睛专注的看着风止,接着垂下眼睑笑了笑,再抬头看着她时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姐姐,你不会是梦见过我啊?”
风止,“………”
秦苍看风止这副神情,挑了挑眉道,“看来是没有喽。“他想了想继续道,“也对,神从来不做梦的”
风止道,“你怎么知道神不会做梦?”
“我之前认识一个神,我曾经守着她在我身边睡下,我看见她睡得很香。”秦苍看向风止,眸色漆黑浓重,“她日日都盼着有人入梦却从未如愿过。”
“那她运气可真差,比我都差,我好歹还能梦见一次。”
秦苍提起茶壶给风止的杯子蓄满水,安静的听着她说话。
风止梦呓一样道,“我梦见满山的杜鹃花都开了,我看见他站在山脚下冲我笑,教我练剑,笑我力气小,说我像个女孩子,又说他一直想要个妹妹。”
秦苍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说这话渐渐睡去了,起身拿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把人抱到床上去,掖好被角,小心的把蜡烛吹掉。
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第二日艳阳高照风止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圆了嘴打了个心满意足的哈欠。
看清楚床边坐的大汉险些下巴脱臼。
“钱……钱山先生?”
郑小钱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瓮声瓮气道,“殿下昨夜可是嫌我太吵了,跑到这家睡了?”
风止觉得自己可能是睡出幻觉了,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说话竟让她听出些小女儿家才有的委屈意思来。
她转了转眼睛看清这屋子确实不是自己家,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不能怪你,毕竟你长成这个样子,呼噜打的嘹亮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郑小钱如遭雷击,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子,接着风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中气十足雄浑有力的哭声。
风止,“………”造孽啊!
好容易哄好了哭哭啼啼的郑小钱,秦苍又跟上来了,扛着那个上面笔走银钩的写着秦大仙三个大字的算命幡小心翼翼的跟风止说自己想跟着去长长见识。
风止深觉凡人说吃人的嘴短。这话非常有道理比如说她现在就找不到理由来拒绝那个拿书箱子装满了黄符纸,满嘴“姐姐长,姐姐短”嘴巴抹了蜜一样甜甜的叫个不停的秦苍。
她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比之前羽民国皇宫里有苏逸之的那个奶妈子还操心。
好在郑小钱哭起来也不耽误干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门上画疾行阵,几个人再推开门时就到了寒山城。
果然如郑小钱所说,此处目力所及皆是皑皑白雪。
奇的是这从城中流过的河水却没被冻住,河水因不若雪寒凉,河面上全是白蒙蒙的雾气。
风止看一眼觉得一个闹妖邪的地方竟然能出现如此仙境,可见这妖邪也是个有品位的妖邪,不愧是天上下来的。
接着就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打喷嚏。
郑小钱伸出又黑又大的手娇俏的拍了一下风止的肩膀,“殿下你打喷嚏,有人在想你啊。”
风止无语片刻,“钱山先生,说笑了,再下无亲无故的,谁会想我?”
“嘻嘻~”
风止被郑小钱这娇俏的笑声震撼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有点怀疑人生的看着这个,猿臂蜂腰的壮汉,莫不是自己睡了两万年,世风日下,人族修仙男子欲练神功都得子宫才成?
“…………”
她觉得身后有异,转过身去见秦苍拿出一件厚厚的裘皮,见她回头愣了一下笑道,“姐姐,我帮你披上。”
风止觉得这一趟出门带着秦苍可真是英明神武,好孩子可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郑小钱仰着头拿着无名指沾了沾眼角的泪花,这大冷天的他可不想哭的脸上长冻疮。
风止,“………”救命啊!
几个人找了个酒馆坐下,店小二掂掂的跑过来,喜气洋洋道,“三位客官,来点什么?”
郑小钱提着两只掐着兰花指的手,瓮声瓮气道,“给我熬碗薏仁红豆粥,最近湿气有点大,都长痘了。”
店小二不愧是日日在酒馆忙活,什么人都见过,竟然也没太惊讶,依旧笑脸相迎,“好嘞,客官。那您二位呢?来点什么?”
风止目瞪口呆的看着郑小钱,认命的痛苦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道,“先上三坛子酒吧。”
不一会儿那店小二拿着东西回来了。
勤快的把风止和秦苍的酒碗都满上了。
秦苍看了一眼拿着碗对自己一顿猛灌的风止,冲店小二道,“小哥,寒山城近来可有什么怪事吗?”
小二转了转眼睛,“客官是说哪方面的怪事啊?”
风止接话道,“自然是妖魔鬼怪,越邪门的越好。”
“啊,那还真有。”小二说着朝三人坐下的二楼窗外指着远处,“看见那座山没?”
风止道,“看见了。”
小二拍了拍手,“看见了就不对了,那山是上上个月从天上掉下来的!听说还砸死了不少人呢!刚开始大家都不敢上去,可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可哪跑啊,大人个没看住,孩子就上了山,等再发现的时候啊!”小二拿着左手背拍了拍右手心,声情并茂道,“你猜怎么着?死了!就剩一张人皮了,哎呀呦喂可造了孽了!全是七八岁的小孩儿啊!”
风止皱眉道,“可有人看清楚妖邪的样子?”
小二正讲在兴头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风止旁边,“当然有了,说是一个穿着黑衣服没有脑袋的断头鬼!专门吸食小儿的精气,最近城里的小孩都快让他吃没了,都开始对大人下手了。有些个不怕死的农户上山去,结果一个都没回来,这回连尸体都没找着啊!太吓人了!”
风止又细细问了几个问题,才放了店小二离开。
“按理说,天庭的东西有灵识很正常但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那店小二说的无头鬼。”
风止诧异的看了眼秦苍,“你的意思是说那店小二在说谎?”
秦苍摇了摇头,“倒也未必,被别的东西控制了也是有可能的。”
风止皱着眉看着他,这个秦苍,第一次看见他时就觉得眼熟,后来又在路上遇见了山上的精怪,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害怕才对。可他倒好看见自己弹了掌心焰后还敢伸手扶她。
还有昨天晚上,她困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他说他曾经守着一个神睡下。
她越发觉得秦苍身份不简单,肯定远远不止是个算命的这么简单。
秦苍挑眉道,“姐姐想什么呢?”
风止眉头一跳回过神来,慌忙别过脸去,“没什么。”赶紧低头去喝酒。
几人酒足饭饱后就冲着那香炉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