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季正打算上前问明其探路的情况如何,还没等开口,这名带刀侍卫拍了拍身上散落的树枝树叶,就径直朝老者方向走去,正眼瞧都没瞧柳长季。
柳长季望着他走到老者休息处,只见他先是恭敬向老者抱拳施礼,然后再凑近老者耳边呢喃了半响。老者边听边捋胡须点头微笑。
“有啥好不让人听见的,神神秘秘。”柳长季心里抱怨道。既然那名带刀侍卫不肯告诉情况,那就只能无奈自己去问老者了。身为这支队伍的领队,哪怕是被人瞧不起他也有权知道队伍下一步的打算,不为别的至少也要为从营里带出来的二百士卒负责。
于是柳长季厚着脸皮凑到了老者身旁,待到这名带刀侍卫汇报完毕后,柳长季恭敬的问道:“接下来该如何打算,大人是否已有对策?”
老者道:“老夫正想找你来答话,根据探回的消息,前方确实已无山路可走。”
柳长季听后果然不出所料,既然无路可走,难道要原路返回另想他法?正欲继续追问,哪知老者又轻描淡写地道:“山路走不通自有水路,穿过眼前这片密林便可看见一条溪流,溪流一路北流,我们也要北去,正好可以借水路穿行。”
柳长季道:“我们这么多人以及马匹货物,没有船只如何走水路?”
老者笑道:“这个你自不必担心,探报说溪流沿岸遍布长年生的楠竹,正好用来搭建竹筏。你去安排下你的人,我们要尽快赶到岸边,在日落之前搭好竹筏以待第二天继续前行。”
柳长季自觉此法可行,于是也不啰嗦。他重新集合好队伍,众人便一头扎进密林,直往河岸边去。
且说密林里连条小道都没有,且荆棘密布,苔藓遍生。众人行走困难,一路披荆斩棘,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恐湿滑摔倒。
马匹行在密林中更是困难重重,且还驮有货物,因此都不太愿意挪蹄。更有性子较烈的,干脆待在原地不动,任是如何鞭打也不买帐。
早有士卒边走边抱怨:“放着平坦大道不走,来这受什么罪!”无奈既已至此只能忍着继续朝前走。
密林走着走着便逐渐明朗起来,众人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大片竹林。这些竹子长年生长,皆高大笔直,宽都约有碗口般大。
透过竹林便可看见对面的溪流,流水潺潺声迎面而来,且声音逐渐清晰。众人见此景皆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加快了步伐。
“哇!这地方也太美了!”富家小姐拍了拍身上散落的枯枝落叶高兴地道。呈现在她的眼前的是一条宽约数丈的溪流,此条溪流一路北去,夹岸河堤上长满楠竹以及多种植物,如夹道欢送溪流北去一般。时不时对岸林里还会有几只水鸟飞出,你追我赶嬉闹玩耍。水面微风拂来,波光荡漾。
“这的风景可比阳陵城里好看得多吧?”公子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轻晃折扇,淡淡地道:“此处还真有一股世外桃源般的感觉。”
此间风景宜人,柳长季也是忘却了方才穿越密林时的劳倦。但作为领队的他,无法流连于美景,他环顾周围地形,日落之前定要安好营扎好寨,最重要的竹筏也得抓紧时间搭好。
临水而居,自然要挑选干燥之地。因此柳长季相中了一处地势稍高之所,他前去向老者请求建议:“安营我看此处最为合适,离溪流不远,饮水取水方便;地势高,夜晚涨潮也不会漫过营区;而且还靠近竹林,就近便可搭建竹筏,节时省力。不知大人意见如何?”
老者点头表示赞同,一路走来,这个少年处理事情拿捏有度,有条不紊,丝毫没有一点心气浮躁。种种表现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与干练。因此老者对这偏远边城的少年颇有好感,想比于之前对这个少年枪法武艺赞赏,他更喜欢这个少年身上流露出来的品质。
但是冥冥中老者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且不说那套枪法,就这为人处事的风格也太像了……”
在征得老者同意之后,柳长季便开始行动起来。他先是安排出一部分人准备搭建营帐,一部分人砍竹取材作竹筏,剩余一部分人准备晚餐食材。
溪流美景之畔,大家各司其职,干得是火热朝天,不知不觉间,日头早已落下半边天。
“别偷懒,把那头也给我加固好。”此时天已黑,营帐早已搭好,但是竹筏还没做好。柳长季亲自上阵,从傍晚一直忙到天黑。营区升起了一堆堆篝火,在火光映衬下,柳长季陪同士卒们一起动手完成最后的加固工作。
老者这边,公子哥与富家小姐俩人陪同其一起在火堆旁烧烤着晚餐食材。火焰升腾间,清晰可见几束长树枝上架着几条溪鱼,公子哥与富家小姐人手两条在炙烤着。而老者只是抚须静坐一旁看着俩人嬉闹,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香气出来了。”公子哥高兴地道:“再有一会就可以吃了。”
富家小姐听后抽出自己手上的树枝,将烤鱼凑近前来闻了闻,然后道:“嗯~我的可以吃啦!”
说罢便将一条烤鱼递给了在一旁静坐的老者:“师父先来,我孝敬您的,嘿嘿。”
老者瞅着递进前来的烤鱼,似是觉得火候还不太够,于是连忙伸手推托道:“你这丫头,现在还吃不得,再烤一会,别吃坏了肚子。”
公子哥听后哈哈大笑,嘲笑道:“就咱予妹这手艺,以后谁娶谁倒霉咯。”
富家小姐很是不服气,她神气道:“哼,凭什么我非要有好手艺,以后谁娶我我就让谁天天给我做饭!”
老者闻后也是欣然一笑,夜伴篝火里,时间就在这愉快氛围中悄然而逝。
这边愉快的在准备晚餐,柳长季这边却在加紧完工。两边一闲一忙,对比分明。
“呼~”最后一个竹筏加固完毕,柳长季放下工具撸起了袖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汉珠,深呼一口气道:“忙了半天总算是都忙完了。”
“柳校牌你看那边,我们在这累死累活,他们倒是清闲自在。”有士卒撇向那处篝火,向柳长季轻声抱怨道。
柳长季跟着瞅去,立即明白了士卒的话,便回答道:“别抱怨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吃晚餐。他们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你难道还指望着他们来替你干这份苦活?”
士卒无奈,只好苦笑。众人合力将搭建好的竹筏一排排累起来,最后一数却惊呆了,二十几座竹排累如一座小山那般高!
“大家辛苦了,今晚吃饱喝足,早些休息,明天还得赶路。”
“柳校牌都不嫌辛苦,我们怎么敢喊累,哈哈~”
柳长季听后心里很是欣慰,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职衔高一等而显得高高在上,相反他很乐意和这些士卒打成一片,甚至很多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正因为这样,柳长季和这些士卒关系都很融洽。
众人皆散去,一个又一个篝火堆燃起,火焰旁大家皆有说有笑。夜已渐深,在晚餐香气弥漫里,大家忘却了今日的劳倦。
明亮的弯月高悬头顶,水面也倒映着月光,四下里溪畔水草间有蛙鸣声声不绝于耳。天气微凉,夜色皎洁……
然而在离营区不远的竹林里,依稀有影子攒动,竹子也是轻微摇晃带动竹叶婆飕作响。然而这点动静都被营区中众人嘈杂的谈笑声所掩盖。加之竹林中夜色黯淡,就连站哨的士卒都没听到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黑暗中的影子静悄悄地挪动,一支支羽箭从黑夜笼罩下的竹叶里伸出,径直朝向了营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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