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间来到两天后,柳长季早已集结了二百勇士于中央校场上列阵以待。这二百勇士是杨镇守费劲口舌才挑选出来的士卒。明眼人都知道,此去北上,嵘山茫茫,路途上少不了生死之险,那嵘山更是鲜有人真正穿越过,寻不寻得到北上之路尚且难说,何况还要安全返回?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军中更是不缺血气方刚的汉子,于是这二百勇士皆全副武装,携好路途所需,只待入山。
按事先准备,分一百人马行在前头,柳长季与左右俩伍长驱马使在最前领路。剩余一百人行在后头,中间自然就是朝廷队伍的位置。
待到老者等人到齐,这支整合的队伍便辞别了县令等人出营一路北去。
考虑到山路崎岖,整支队伍只骑马或是步行,朝廷人马所携一切辎重行李都由马匹而驮,并在其上覆上粗布遮掩。其实遮不遮掩到罢,除了他们自己,柳长季等人也一概不知里边是啥宝贝。
就这样,一行人既不伸张,也不外扬,甚至连行军旗帜也不立开来,甚是低调。柳长季于前边坐在高头大马上,背负一把银色长枪,腰系一个酒葫芦,他面色凝重却又心中欢喜,此行他责任重大。
公子哥与富家小姐各骑一骑高头大马欣赏着沿路的风景有谈有笑,老者闭目养神静坐马上,他手也不执马绳,任由马匹跟着前边的队伍走。
老者前边,五名带刀侍卫神色凝练,随时提防着四周有可能发生的险情。
众人在羊肠小道上行了半天,回头一望,已不见军营所在。不知不觉间,已踏入嵘山密林深处。
柳长季抬眼而望,只见此处:
“阴森森林木葱郁,苍茫茫云雾缭绕;腐叶枯枝盈地,杂草艳花从生;顶上飞鸟鸣,林间走兽啸;林深不见行人踪,云绕却有虫兽影。”
柳长季心想:“前边已经没有路了,再继续往前就是嵘山腹地,需做周全准备。”于是他摆手示意队伍停下脚步,然后策马来到老者身旁。
此时老者仍在闭目养神,跨下座骑见队伍停下脚步也停了下来,此时它正低头跺着前蹄,鼻喘粗气。
柳长季见老者闭目,先是抱拳朝其身后的公子哥与富家小姐俩人施礼问候,俩人也抱拳还礼。然后才对老者恭敬地道:“禀告大人,前边已没有路,需暂停歇息再作打算,妥否?”
老者缓缓睁眼,环顾了一眼四周情况,方才点头允诺。
“停马暂歇,稍作休整!”柳长季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喊罢,又低头对老者恭敬地道:“在下觉得需派两名身手敏捷之人深入密林探路,大人意下如何?”
老者还是点头默认,柳长季于是招手打算让左右伍长前去,老者却打断道:“让老夫的人去,一人就够”说罢又对前边五名带刀侍卫道:“去个人探路。”
五名带刀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突然从马背跃下,单膝跪地抱拳答道:“诺!”
说完起身便走,这名带刀侍卫也不啰嗦,几个瞬移速度极快地就跃人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柳长季望着瞬间消失在视线中的带刀侍卫,突感:“这家伙的速度如此之迅速,分明和那晚月下之决时公子哥与富家小姐的速度一样快!”
众人于是各自下马歇息,老者就地寻了一处空旷之所,坐在一棵断木上继续闭目养神。公子哥与富家小姐倒是很有闲情雅致,富家小姐竟玩弄起了附近盛开的野花,而公子哥在其身旁折扇轻摇,沉醉迷人花香。
剩余的四名带刀侍卫终于也是席地坐下歇息了,但是仍然不敢远离老者与两位赏花赏景的富家子弟。
柳长季就没那么轻松了,他手里拿着一张杨镇守所绘的地图,忽而抬眼望着四周山脉走向,忽而低头手指划着地图苦恼:“该死的!眼下该往哪走?”
“啊!”
突然间,有人传来一声惨叫!柳长季顿时绷紧了神经,他应声而去,只见几名士卒早已围成了一圈,人声嘈杂。柳长季扒开一个口子凑了上去,赫然便瞧见地上翻滚着一名士卒,他抱着小脚脸色苍白,口中叫喊着,应是疼痛难忍。
柳长季立即蹲下,用力扯开这名士卒的双手,两个渗血米粒般大小的红点清晰可见。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蛇药拿过来给他敷上!”柳长季叫喝着,众人搀扶着受伤的士卒来到空旷处坐下,然而这名士卒却全身瘫软,嘴唇发紫,整个人竟昏睡了过去。
“这是什么蛇?毒性如此强!”柳长季顾不得震惊,待左右拿来草药,便立刻亲自给受伤的士卒敷了上去。
多亏出发前作足了准备,备好了各式草药。深山毒蛇众多,若不是救治及时,这名士卒定小命难保。此次算是有惊无险。
受伤士卒敷上草药之后脸色稍有好转,但是却仍然昏睡不醒,几名士卒陪伴在其身旁,悉心照顾。
不知何时,公子哥与富家小姐早在一旁围观,富家小姐见柳长季给下属敷药时甚是贴心,处理问题也干练利落。心中对柳长季顿生好感,觉得眼前这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边城少年与其在阳陵城里所见的大多数跋扈子弟或是同龄段的高修为者都不太一样。
柳长季见士卒生命已无大碍,放心的松了口气,他走出人群恰好一眼便瞧见公子哥与富家小姐,二人正盯着自己。两边一对视,或是因为双方身份悬殊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同龄段自己修为低下的自卑,柳长季竟然觉得很是尴尬。
但是内心总有股不服输的劲让柳长季鼓起了勇气迎了上去:“二位好!”柳长季恭敬抱拳施礼,“这嵘山中毒物众多,二位身躯尊贵,可得小心。”
公子哥与富家小姐也未曾想柳长季会迎上来搭话,先是一惊,然后公子哥微笑道:“谢谢柳校牌提醒,我们会多注意。”富家小姐也微笑点了点头。
说完各自而散,双方第一次正式对话简短且客气,既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
二人回到老者身旁坐下歇息,柳长季也寻了一阴凉处坐下,不知不觉便过了几柱香时间。
眼看日头渐落,仍没见派出去的那名侍卫回来,柳长季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正欲起身去询求老者接下来的意见,却听见身后茂密的灌木林里传来树枝摩擦产生的窸窣声响,声音很隐蔽,但柳长季却再熟悉不过了。
柳长季心头一紧,猎户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声音肯定是有猛虎或豺狼于灌木丛中潜藏伺机而动。于是他迅速转身,手握着银色长枪直指灌木丛。
柳长季身旁众士卒也察觉到了身后灌木丛里的异样,他们纷纷起身,拔出腰间佩刀警惕起来。
柳长季转身之后眼睛就锁定了传来窸窣声响之处,只见那处树枝轻微摇晃,一步一步向柳长季等人休息处靠拢。窸窣声也越来越大,众人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
“飕~”
突然间,茂密灌木丛里蹿出来一个人,他深呼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那人便是之前派出去探路的带刀侍卫,他见众人都拔刀以待,惊愕道:“你……,你们要干啥?”
“嘁~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是啥大猫呢!”士卒见紧张了半天却蹦出个满身挂满树枝树叶的人来,甚是觉得扫兴,一哄而散。
柳长季也收起长枪,心里一声苦笑:“看来才入伍还没多久,老本行都快忘光了,竟然还有失算的时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