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不配套的睡衣在急诊室的亲属等候区凑合一晚是一回事,这副模样坐在医院食堂里吃午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更不用说身上穿的是褪色的睡衣,肩上还披着一件灰外衣,头发蓬乱不已。劳拉·比奇知道自己看起来糟糕透了,但她不在乎。她端着半小时前就已经凉掉的一杯茶,呆呆地望着远方,想着这种事儿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马克已经带南森回家洗漱更衣了,马克的妈妈一会儿会去他们家照看南森。
劳拉的脑子里满是恐惧。两个小时前,弗利特给她讲解了爱丽丝的CT片子,说她大脑中有一小块区域出现了内出血。
“我们会通过手术止血,释放压力,”他解释道,“爱丽丝目前处于病危状态,只有做这个手术才有健康痊愈的可能。”
病危——这算是什么意思呢?
马克签了手术同意书,写字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一个护士建议他们把南森送回家,让他奶奶帮忙照顾,但劳拉不肯离开医院。“你吃东西了吗?”护士问,“喝口水也好啊!你要为了爱丽丝坚强一些。”
劳拉无法想象自己还吃得下东西,但喝口水倒是听起来还算可行。
“手术需要一段时间,”护士说,“做完之前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去食堂里坐会儿吧,吃点东西。弗利特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大夫了。一有新进展我会过去招呼你的。”
“真的吗?”
“真的。”
劳拉望着墙上的时钟,钟面上的时针似乎停在同一个位置已经上百年了。这钟不会是坏了吧?
楼上的某个地方正在进行一场外科手术,她女儿的头骨正在被切开,一片骨头被掀起来,然后一把手术刀探进骨头下面那个黑乎乎、软绵绵的地方。
劳拉的双手抖得厉害,手中的马克杯都拿不住了。这杯茶终于掉在桌子上,浅褐色的液体流了一桌子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