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行走的时候长州一连多日的大雪终于放晴,临走前一天,他带我去换表带,说换个秀气好看的链子我戴着,这样就能时时刻刻想起他。
幼稚鬼。
他到我家小区门口接我,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抱住他,蹭了蹭他胸膛,然后抬头期待的看着他,“我要和你做羞羞的事情。”
看我笑的不怀好意,他轻轻挑眉,抬眼看四周,咳了下,“等结婚行吗。”
我笑嘻嘻,“想什么呢。我要亲你。”
他耳朵隐隐发红,瞪了我一眼。
调戏帅哥很让人心情愉快啊,一扫我做题不畅的郁闷。
我给他起了个昵称,小星星。
我的心里有满满的爱,一看见他就溢出来。
我们在长乐门坐地铁去中贸大厦,在一楼他拉着我径直去江诗丹顿专柜,我这才发现这块表原来很昂贵,能买我家那别克好几辆。
看他在柜台和导购用英语流利的聊天,五句里我只能听懂两三句,我十分羞愧,心想回去要彻夜再刷一百道题。
我又一次感受到我和他的差距,这差距让我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选表带的时候我没有心情,让他选,他看上哪个我就喜欢哪个。
他拿出几款在我手腕上比了比,考虑再三,慎重再三,最后选了款白金编织带。
回去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想说话,深恨自己以前太放纵自己,虚度光阴。
古人说得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现在就很伤悲。
他拉住我,低头询问,“来的路上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就嘟着嘴了?”
我有点心烦意乱,默默的往前走。
他又拉住我,“小笙。”
我闷闷的说,“我前几天见漫漫了。”
他无奈笑,“前几天见现在不开心?”
我闷闷的说,“嗯,我慢半拍。”
他将我的围巾紧了紧,笑,“何止半拍,歌都唱完了你才酝酿着起调。”
我拍了他胳膊一巴掌,更不开心了。
他低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刚才那售货员是德国人,她汉语说不了复杂词汇,我不会德语,我们才用英语聊天。”
我闷闷的说,“我都学四个多月了,最好的成绩才6.2,我很有挫败感。”
他把我抱怀里,轻笑,“6.2已经很不错了,这么短时间提高了两个点。”
想到明天就要分离,我赖在他怀里不想出来。
他吻吻我头发,叹息着说,“真不想走。”
我闷笑,“大法官,我可不敢耽误你似锦前程。”
他下巴抵在我头顶,笑,“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前程无味。真想立刻结婚,天天在一起。”
我也想和他结婚,天天在一起。
以前觉得结婚是大人的事情,好像结了婚就被套上枷锁,整天鸡毛蒜皮,现在才知道结婚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开心。
他说,“明天来送我。”
我摇摇头。
他想了想,有点无奈,“等我回来吧,带你去我家。不过,”他顿了顿,“明天一定来送我。”
我们去给他买了两件免熨衬衫,一条休闲裤,给我买了四双十分可爱的日系袜子,去吃了怀石料理。
下午六点多,他把我送小区门口,我紧紧抱着他,越发不舍,他安慰的揉揉我头发,闷笑,“怎么像黏人的小宝宝一样。”
我咬咬牙,抬头看着他,“我要睡你!”
他愣了下。
我脸有点发烫,“我想睡你!”
他这才反应过来,眼睛含了笑意,“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问的我思考了下。
思考后我理直气壮的说,“法国妹子又浪漫又深情,胸大腰细腿长,我要先下手为强,对你负责,让你时时刻刻想着我。”
他忍不住笑了,双手捧起我的脸,漂亮的眼睛好笑的看着我,“小笙,你有时候真的傻乎乎的。”
竟然说我傻乎乎?
拜托,大家都说我又聪明又机智好吗。
他不知想到什么,白净的脸浮起淡淡红晕,又强自镇定,深深地看着我,“小笙,实话说我有点传统。我希望我们美好的第一次是在我们结婚时候,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喜欢你是因为外表或者其他什么。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再爱其他女孩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到,“我承诺了你,便不会反悔。你大可放心。”
我闷闷的嗯了声,心堵的说不出来话。
进小区时候发现我爸正过挡车杆,他摇下车窗,打量了我一眼,“男朋友?”
我呆呆地问他,“你今天怎么下班那么早?”
他没说话,打了个转弯去泊车。
送阮行走时候我才发现我多虑了,他爸妈根本没下车,在车上和他告别后径直开车走了。
我很纳闷,问他,他解释道,“他们不方便下车。”
快走的时候他妹妹来了,是个很时尚开朗的姑娘,他介绍我,“小婧,这是宋笙远,你叫她小宋姐。”
阮婧笑嘻嘻的挽着我胳膊,“行啊小宋姐,能拿下我这清逸出尘的哥哥。”
登机前他最后一次亲吻我,“我等你。”
我鼻子有点酸,闷闷的说,“我会努力。”
回去的时候阮婧开车,她问我,“我刚看你第一眼觉得你很眼熟,你小学哪儿上的?”
“汉南一小。”
“初中呢?”
“汉南一中,长州三中,噢还有高新一中。”
她笑,“叛逆期了吧?”
我笑,“是。”
“高中呢?”
“工附。”
她啧啧称赞,“学霸啊。”
我笑,“我拖了北工附中的后腿。”
我真拖了附中后腿,高三刷题刷的基本都是高考类似题,高考我们学校升学率又是全省第一,我那些变态的同学格外优秀,南工大这样的学校根本不考虑,我成绩忽高忽低,在全班算是中下游,高考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考试,勉强上了个工大。
她将我放长乐门,摇下车窗对我一个飞吻,“回见嫂子,有空约。”
我笑,“回见小婧。”
我仰望天空,天空湛蓝,阮行在我头顶三万英尺的距离,向异国他乡飞去。
我深呼吸,做好回去继续刷题的准备。
回到家发现爸妈都在,一个坐在沙发上看书,另一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我看表,发现才下午两点,这个点他们不应该在上班?
直觉告诉我家里气压有点低。
见我回来,我妈招招手,“过来媛媛,妈妈问你件事儿。”
我纳闷的坐沙发扶手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问她,“什么事?”
她顿了顿,看了我爸一眼,斟酌着说,“你正在谈的男朋友,是不是叫阮行?”
我点点头,喝了口水,“是啊,之前跟你说过。”
她又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想起田漫,心里微微遗憾,“他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的好朋友。”
我妈绕了半天,终于理清,噢了声,下定决心似的,她再次开口,“媛媛,你看他去了国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就算去英国,你们也是异地恋,不如早早分手。你最近压力太大,太辛苦了,妈妈不建议你为了他累死累活。”
我笑,“追着他我很有动力,每天精神满满。”
想了想补充,“以前没人生目标,现在我有了。他去哪我去哪。”
我爸终于抬头开口,“我看阮行就很好。”
我忍不住恭维他,“宋局/长很有眼光嘛。”
我妈气恼的看着我爸,“说好的站同一战线,你竟然叛变。”
我爸反驳,“我说了我中立。”
我打断他们,问我妈,“你不是很看好我们吗?为什么又不赞同?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她不假思索的说,“阮行你高攀不起。我看你之前谈的夏迟就很好,多精神的小伙子,走选调生的肯定优秀,我建议你和他再处处。”
我断然拒绝,“我和他没可能。”
我妈说,“为什么?”
我不耐烦的起身,“我要看书了。”
她拉住我,“媛媛,我不同意你和阮行在一起。”
我惊讶的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眼神坚定,再次说,“你们肯定成不了。长痛不如短痛。”
我摇摇头,觉得有点可笑,没发生的事情谁都确定不了走向和转机。
我说,“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两个一起努力,共同朝着一个方向去,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她语气变的严厉,“媛媛,世上的事不是你努力了就有用。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在我印象里,我妈从来爽朗大方,处处替他人考虑着想,从来没这么不可理喻。
我冷冷的说,“这是我的自由,我偏要和他在一起。”
我爸看我们有点剑拔弩张,插了句,“她那犟脾气,我都说了你白费唾沫。我看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爸没说完,我妈嚯的起身,“宋振,你坐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明知道我怕什么你还在这和稀泥?”
我爸冷冷的说,“她和那个夏迟开了那么多次房,怎么都没走一块?看来还是不合适。她既然喜欢阮行,随她吧。”
脑袋轰了一下,我脸色肯定变了。
我羞愤交加,颤抖着手指他,说不出来话。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一个公/安/局/长,从系统上看我的开房记录轻而易举。
可气的是他竟然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之前还问我交男朋友没,哪里人。
我又羞又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妈看我气哭了,狠狠瞪了我爸一眼,拉住我,“我还是坚持媛媛和夏迟处,阮行是阮/书/记独子,齐大非偶。”
我爸说,“你知道什么?夏迟父亲是陵江省/高官!我大学同学!”
我妈呆了下,齐大非偶的观点站不住,又争辩道,“夏迟年少有为,又和媛媛处了那么长时间,我还是坚持原观点。”她冷笑了下,“你一路扶摇到宋局/长,是不是还想当宋厅/长?”
我爸一听我妈这话,气的不轻,说了句胡说什么,起身进书房摔上门。
我眼泪就下来了,抹了把,再也刹不住。
我妈哄着把我推进卧室,坐在床边问我,“你这孩子,怎么都没告诉妈妈夏迟家情况?”
我很久以前和她悄悄说过很多我和夏迟快乐的点点滴滴。
听她问,我哭的抽抽嗒嗒,“我也刚知道啊。”
我把她推出去,锁上门,心里又羞又气,都顾不上和我妈生气她要我和阮行分手了。
晚上我没有出来吃饭,我妈敲了好半天门,我说你要不同意我和阮行在一起,我就不出来,我要活活饿死我。
电视上都这样演。
她妥协了下,“媛媛,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和夏迟再从朋友开始处……”
我没让她说完,我说你别说了没得商量。
这一闹让我做题都没心情,戴着耳机练了会听力,却集中不了精神,那些字母在我眼前不停跳动,我合上书躺床上,看手机,才七点。
阮行八点四十左右才能到,我不知道该干什么,给王畅打电话,他说他正小酌两杯,约我出来。
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迫不及待的想联系阮行,只能分散自己注意力。
还有三天元宵节,我和王畅去南门看了一会灯,还是去年的老样子,觉得挺没心情,挺没意思。
他看我闷闷不乐,问我,“豚,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让我开心下。”
我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走到大洋时候我叹了口气,停下来,惆怅的说,“我妈不同意我和小星星在一起。”
他好像早就知道一样,“正常。要你是我闺女我也不同意。”
“为什么?”
我们往前走,王畅拿着荧光棒敲树枝上的积雪,“你想啊,你爸是公/安/局/长,你妈生怕落了别人口实你爸趋炎附势。”
“我爸都不怕,她怕什么?”
他继续敲雪,落了我一头,我抖抖身上,“多动症啊你。”
他笑嘻嘻的把荧光棒插我围巾里,拍拍手,“媛媛,你有想过你为什么喜欢阮行吗。”
我纠正他,“不是喜欢,是爱。爱是命中注定,不需要理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爱他什么?我爱他眉间冰雪,爱他眼里星辰,爱他嘴角春风,爱他指间落日。
我爱他啊,生怕他不爱我,不想我,不念我。
听我这样说,他摇摇头,笑,“傻妞。”
我看看表,才八点十分。
王畅提议,“KTV刷夜吧,你忙着看书,好久没一起聚聚了。”
他打电话叫了陈恪苏恒与,我打电话叫了向暖张斯羽。
焦躁不安的等待中,分针终于转到八点四十,我迫不及待拨阮行电话。
关机。
我安慰自己,一定是晚点了,差几分钟不要紧的。
麦霸张斯羽难得安静的只喝酒,陈恪点了支烟脚搭茶几上,又开始吞云吐雾。王畅和苏恒与勾肩搭背的合唱我的好兄弟,对视的时候格外深情,张斯羽冷冷剜了小苏一眼。
王畅唱歌挺好听的,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拉着他坐在操场边广场边让他给我唱歌听。他总是不情不愿的说我把他当卖唱的。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他唱的投入,明明灭灭的光影打在他脸上,他看着屏幕格外深情,比刚才看着小苏还深情。
我焦躁不安,每隔五分钟打一次电话,直到九点半,我坐不住了。
各种不好的想象充斥脑海,阮行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打电话给阮婧,阮婧惊奇,“我哥哥八点四十五分就给家里报平安了啊。”
我安心了。
可是巨大的惶恐又把我包围,他一定知道我焦灼的给他打电话,可是他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们说好他开机第一时间联系我。
九点五十分,他给我发了到法国后第一条消息。
“对不起小笙,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