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阮行定好票,问王畅一起走不,他说他有点事,过几天走,不用等他。
回家后我废寝忘食的学习,熬夜熬的嘴上都起了干皮皮,我妈很是心疼,又不敢打扰我。
阮行要去办护照,我说好久没出去透气,我陪你去吧。
他说他得先去办点事,办完事给我说我再出门。
回家后我们才见了三次,我十分想念他,迫不及待的没等他联系我我就出门去行政中心等着。
一直等到下午四点,他打过来电话,歉疚的说走不开,今天可能不能去办护照了,问我在哪,我说正在家看书。
他吁了口气,说那就好,还怕你出门空等。
我问爸爸,下午能不能蹭你车回家。
过了半个小时他回我,“可。”
现在快五点,我坐在他们单位对面的一家咖啡店玩手机。
难得他能正常下班一次,我正好蹭车回家。
五点十五分的时候,我刚好打完一局植物大战僵尸,疯狂涌过来的丧尸踩死了我最后一棵小蘑菇,我关上手机,放眼看窗外休息,然后我看见马路对面有两个人拉拉扯扯。
田漫?
我有点近视,但我还是准确认出了田漫。
她拉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好像很愤怒的要进公/安局,但田漫死死拉着。
我收拾好东西飞快下楼过马路,远远喊了声漫漫。
她听见有人叫,回头看见是我,一脸尴尬。
我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
那男人整了整衣服,仍是一脸愤慨,看见我,愣了下,我也愣了下。
我们心中肯定想的都是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田漫爸爸四十岁出头,一脸憔悴,胡子拉碴,但看得出曾经应该是个很帅很讲究的人。
趁田漫不注意他又要冲进去,田漫来不及和我说话跑几步拉住他,“爸,咱回家吧,你在这儿闹没用。”
田漫爸爸被她死死拉住,愤怒的说,“我不闹才没用!谁赔我在监狱生不如死的七年!宋振你出来!”
听他叫我爸名字,我忍不住问,“叔叔,你找我爸什么事?”
他这样说我爸让我极度不舒服,还有点生气。我爸是个坦荡磊落的人,善恶分明又嫉恶如仇,从小到大负伤无数,有几次执行任务差点把命都掉,他从小就教育我堂堂正正做人,虽然娇纵我却不纵容我。
田漫爸爸有点血口喷人。
听我问,他猛地低头,“你爸?”
我点点头,“我爸正在开会,如果你有要事,我带你去他办公室。”
我不想让田漫这样尴尬,擅作主张替我爸揽了这事儿。
田漫爸爸呆了下,深深地看着我,猛然恍然大悟,“是你!”
他转而更加愤怒,指着我,手指都微微颤抖,“是你,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小女孩!”
我没反应过来,看了看田漫。
他说,“怪不得宋振做手脚害我,原来那女孩是你!你是他女儿!”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田漫呆呆地,“爸,你认识宋宋?”
田漫爸爸指着我,咬牙切齿,“就是你!我说我刚看你怎么眼熟!那天我撞了人,你在旁边看着,你知道我没醉驾!你知道我是去医院叫医生!你跟我走,踏破铁鞋找不到作证的原来是你!”
他拉着我往公/安局走,我有点害怕,问田漫,“你爸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田漫呆呆地,半天说,“你真是宋局长女儿?”
我用力扯开她爸拉我的手,“是,我是宋振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田漫低头,“我爸当时撞了人,说边上有个小姑娘目睹了全过程,他一直恼恨找不见那小姑娘。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我诧异的笑,“不可能,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遇见过车祸,更别提目睹全过程。你们肯定认错人了。”
田漫拉住他爸,急切的说,“爸,你再好好看看,真的是宋宋吗?”
田漫爸爸眼睛血红,看着我,恨恨的说,“就是她!我记得她的眼睛,那时候她只有这么高,”说着比了比,和腰高低,“我撞的那个男孩是她同学,她正在路边,那男孩过马路,我没刹住车。我还给她说我去医院,让她不要怕。原来她是宋振女儿,怪不得宋振这样害我!”
我摇摇头,后退一步,脑子疼得厉害,“不对,不对,你肯定记错了,我从来没见过你,我记性很好的,我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件事。”
记忆纷至沓来,偏偏没有田漫爸爸说的车祸事件,这样大一件事,我如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正闹着,一群穿警服的人出来,身材笔挺走路生风,真是帅气,他们应该是刚开完会出来,警服还没脱。
中间走着的正是我爸。
他雷厉风行的走过来,身姿矫健,声音沉稳严肃,一点都不和蔼可亲,看着田漫爸爸,他说,“田拥军同志,请你冷静。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如有意见,请按我局有关规定进行投/诉上/访,如对判决不服,可去法院上诉。你再无理取闹,我局将以干扰破坏机关单位正常工作秩序拘留你。”
然后他微微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隔三差五这样闹,公安局成菜市场了吗,简直是笑话!韩副,这就是你分管的治安!”
韩晋韩副局长抹了把汗,立正敬礼,“宋局,我立即整改,加强巡逻!”
我第一次见我爸这样凶这样生气,有点怕,想拔腿跑,却挪不动,然后我听见他说,“宋笙远,你去我办公室等着!”
我低着头几乎是小跑着去他办公室,上楼时候想起来田漫还在下面。我回头看,她也在看我,眼睛里有疑惑,有伤心,还有愤怒。
我不敢再看,好像真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
到了办公室关上门,心犹通通跳,我忙接了杯水想顺顺,手抖的握不住杯子,一杯水撒成半杯。
直觉告诉我田漫爸爸没有撒谎,我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小姑娘,而我看他也很眼熟,可是我记忆里真没有这样一件事。
我捋了捋,想起田漫说她爸爸出事是她初三那年,她高中补习了一年,那她爸爸出事那年我应该是初二,我仔细想了一遍初二那年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这样一起车祸,我想破了头也没想起来,我给王畅打电话,问他初二那年我们有没有一个同学出车祸。
王畅听我说完,声音变了,“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我给他简单说了田漫爸爸在市公/安/局门口闹,说我是目睹他撞人全过程的小姑娘。
王畅坚定的告诉我,“我们同学都好好的,就是整个年级也没有出车祸的,田漫爸肯定认错人了。”
他说,“你在公/安/局等我,我马上来。”
我说行。
王畅在撒谎。
我坐在沙发上,心仍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这事太诡异了。
我必须问清楚王畅。
王畅来的时候我爸还没回来,听见敲门声,我吓一跳,好像惊弓之鸟。
开门一看是王畅,我拉他进来,忙关上门。
我急切的问他,“我们同学是不是有一个出了车祸,我不仅认识他,还和他很熟?”
这个男生应该是和王畅张宽陈恪那样熟,我才会在路边等他。
王畅听我这样说,神色一振,“没有。”
王畅很反常,他一定在撒谎。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摇摇头,“你为什么骗我。”
我给陈恪打电话,一翻通讯录才发现早把他所有联系方式删了,我立刻拨向暖电话,打了三遍都没人接。
我给张斯羽打,她说,“没有。”
然后挂了我电话。
我焦灼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头疼欲裂,“我一定是忘了什么,还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一个人。”
我扯头发,用力拍脑袋想让自己快点想起来,王畅见我如此,面露心疼,用力握住我的手,“媛媛,你不要想了。你问所有人所有人都会告诉你没有这样一件事,因为确实没发生过。”
我不信。
这时候门猛地被推开,我爸满面寒霜的进来,看了一眼王畅握着我的手,径直走他办公桌前坐下。
我赶紧挣脱开。
王畅看见我爸,忙问了声叔叔好,拿起我爸拍桌子上的水杯去帮他接水。
我爸坐他办公椅上,脱掉大盖帽扔桌上,指着我气不打一出来,“宋笙远,你真会惹麻烦!”
他连名带姓叫我,我知道他真生气了。
我辩解道,“我不认识田漫他爸,他非说我目睹了他撞人全过程。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爸呆了下,“那是你同学她爸?”
我点点头,“是我大学里非常好一个朋友的爸爸。”
我爸捂住脸揉了揉,“以后别和她来往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和田漫已经形同陌路了。
我们竟然也为了一个男人闹得不愉快,真是想不到。
我双手支他桌子边,“爸爸,我记得我初中时候你是长陵区公/安/局副/局/长,负责的好像就是交通方面?田漫爸爸是不是真有什么隐情啊。”
我爸没看我,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开始批阅,“他醉驾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判七年都是轻的。”
我正要问他喝两杯红酒能测出来醉驾吗,他皱眉,“我今晚加班,你自己坐公交回去,赶紧回!”
看他眉间阴云密布,我不敢再逗留,忙拉了王畅走。
下楼的时候碰见韩叔叔,他喊住我,沮丧着脸,“媛媛,你可得劝劝你老爸啊,我真是冤枉,那田拥军牛皮糖似的,我的人每次都得劝半天把他劝法院,还得专车把他送去,今天没想到快下班了他又过来,我不留神他就又闹事,我冤死了哟!”
我有点懵,“你们把他弄法院干啥?”
韩叔叔一脸理所当然,“法院判他坐牢,让他找法院啊!和宋局没关系!这皮球我不踢法院踢哪。”
王畅没忍住笑出来,我瞪了他一眼。
韩叔叔大跨步上楼,“我赶紧给宋老板负荆请罪去,你回去记得帮叔叔美言几句,叔叔请你吃冰棍儿!”
我一头黑线。
王畅今天开的是辆很低调的黑色奔驰,我坐副驾,长吁短叹。
他在堵车的马路上一会挪一米,“你别多想了,真没啥事。那些人坐牢肯定有情绪,据说出来的十个有五个不正常,再知道被撞的是领导的儿子,肯定觉得有猫腻……”
等等,我打住他,“你刚说什么?”
王畅一愣,“我没说啥啊。”
我说,“你怎么知道是领导的儿子?”
王畅说,“啊?我刚这样说?噢田漫爸的事我多少知道点,她爸撞的人有背景,上面领导一生气就下指示严查,田漫爸正好撞枪口上,量刑确实量的重了点,他找不到大领导就找当时分管交通的领导闹,噢你知道当时分管交通的是你爸。”
原来是这样,我总算理清楚了点。
我还是疑惑,“你说的大领导是谁?”
王畅顿了顿,“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这时候车终于挪出公安路上了利民大道,出了行政中心王畅一脚油门快起来。
我说,“我得告诉漫漫。”
王畅说,“你告诉她什么?你告诉她她更难受,她现在肯定恨死你了。我建议你以后少和她来往。”
“你也说我和她少来往?”
王畅嗯了声,“她对你新仇旧恨,你只会越描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