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忆秋见过皇上。”
安忆秋任由阿浅扶着,把半身力气都倚在阿浅身上,装出一副极为体虚无力、精神不振的样子,恹恹地行礼。
皇帝抬眸打量了一番,那老狐狸异样的眼神紧盯着安忆秋,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些破绽,搜寻无果,值得咬咬牙,转变脸色,张口说道:“阿秋莫要多礼,若是楚江离那小子知道我让你行此大礼,他指不定要有千万个不情愿呢,快快起身,同朕说说,这身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朕也好帮你寻得良医,治好病才是。”
语气亲切,可这字字句句在安忆秋耳朵里,却好像是一道道讥讽的催命符,关心不假,可这老狐狸只关心她的生死是否能够威胁得到楚江离罢了。这老狐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凭这样一个精明的傻子,引诱出那背后之人恐怕是难上加难,姑且不说老狐狸背后那人是否愿意在这场争斗中,当做行善事留着那老狐狸,就说这老狐狸急不可耐想要杀掉楚江离的愚蠢作风,就足够给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如今,既然楚江离与这老狐狸已经你来我往、不留情面地交涉过一个回合,那么这老狐狸的作用怕是对楚江离而言也不怎么大了。如此,不如自己在其中稍微做些动作,既给阿离找了理由彻底解决老狐狸,又引得那人不得不出面。
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而这场戏若是做的真,就必须得是真情实感,不光为了楚江离的反应足够真实引得那人相信,更是为了杀那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不是企图掌控这棋局么,可若是棋子不听号令,他又能如何?
“回禀陛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突然变得如此之差,听曾经为臣妇诊治的大夫说,臣妇大概是中了毒,臣妇没有能力,没办法请的极为厉害的解毒之人为臣妇解毒,还烦请皇上帮我,在此臣妇先谢过陛下了。”安忆秋说着说着,身体还因为咳嗽微微摇晃,更是无法自己支撑住身体,只得靠在阿浅身上,给人摇摇欲坠、楚楚可怜的感觉。
“阿秋莫要慌张,虽然楚江离那小子不负责任地不在你身边,但是朕一定会为你找最好的解毒师来为你治病,你且定要放宽了心,好好养病,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吧。”安忆秋心里默默埋怨着,若不是你这个没什么脑子的人派他去,他又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不负责任呢。
皇帝扶了扶额头,后背渐渐放松下去,靠紧了靠背,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有攻击性,状似恳切心疼地说。
见状,安忆秋接过阿浅递过来的帕子,费力地抬手拭了拭自己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还有些心疼,不知道一会是不是还需要这几滴眼泪的点缀,现下就擦干,一会怕是还要重新挤。这一局,她怕是就要赢了,这老狐狸竟只是如此好糊弄,又或是,这只是他的一次试探?
罢了,罢了。住就住,找就找,她刚好还想弄清楚自己身体这怪情况是因何缘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她这身体,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若是这老狐狸真能找到个人弄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她倒还真得表达一下感谢。
皇帝看了看安忆秋的状态,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阿浅将安忆秋扶回去。阿浅点头,随安忆秋一起施礼后,向后退出了殿门。见安忆秋彻底走远,皇帝召来随身太监,请前几日民间寻得的大夫通通召来。
待那太监也远远走开后,皇帝扯起嘴角,微微挑了挑眉,楚江离,这一次,看看是我杀她的速度快,还是你的动作快。
“侯爷,那帮土匪又开始兴风作浪了,听说还与我们叫嚣着要屠城,这一次,我们要怎么办?”文乐向上禀报道。
楚江离觉得有些蹊跷,但又不知道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现在看来,是不管不行了。这帮土匪不管不顾,杀红了眼,定是有官府的人撑腰,而且,怕是那人的身份地位还不低。
说罢便带兵赶往附近村庄,还未等靠近村庄,便看见一个老人步履蹒跚地沿着小路仓皇逃脱,而他身后,则是火光冲天的已经被烧杀抢掠一空的村庄。楚江离心下一惊,他收到的消息不可能有错,而这唯一的问题只可能出在这帮蛮不讲理的土匪身上,若是他们一边悄无声息地屠城一边大张旗鼓地挑衅他,一箭双雕。
文乐侧头看了看自家侯爷捏紧的拳头,心里兀自为那帮土匪捏了把汗。心里倒数,三、二、一。刚刚好结束,就听侯爷那边声音冷漠地响起,好像是喷薄着无限的怒气。
“文乐,派人送老人回军营中,你带一队人马,去那个村庄里,能抓活的就抓活的,若抓不到便就地斩杀。如果村庄之内还有老人妇孺可救,那便一起带回军营中为其疗伤。”楚江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文乐,等到文乐点头抱拳示意领命时,他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剩下的所有人,随我同去,我要让他们后悔自己的行为。”
“是!”
待到文乐处理好附近几个村庄里的后续安排,也安抚好了受尽苦楚的百姓之后,回到军营帐内。就听将士们在换岗时窃窃私语,他悄悄走近。
“今天,侯爷怎么了,你应该是没看到,今天在裕山附近找到了那伙该死的土匪,侯爷一个人……一个人便像地域修罗一样杀红了眼,手起刀落,下手极狠,除了那几个土匪头子以外,其余都没留活口。”
“真的么?侯爷平日里不是这般啊。”
“我还能骗你不成,侯爷从端平土匪到刚刚回到军帐中,都未曾有什么表情变化,我刚刚见他,回来时脸上甚至还有血迹。”
“嘘,别说了。站好岗吧。”
两人转头,恰好目光与听了全部的文乐装了个正着,文乐满腹疑惑,只是摆摆手令两人下去,嘱咐认真看守被捕人员。随即自己走入帐中。
楚江离皱着眉头站在疆界地图前,文乐禀报道“侯爷,都安排好了,您要不要先去打理休息一下,我看您……”话音未落,便被楚江离低哑着声音打断。
“不用,我不累,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文乐,你说,为什么匈奴王的侄子会出现在土匪庄子里?”
“啊?匈奴王的侄子?”
“而且,我进去时,他已经被杀死了。”
“死了?”
“嗯。死了。我怀疑,这次土匪也是被人当了枪使,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不仅烧杀抢掠,更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人死了,在我的管辖领域,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随即两人陷入了一阵深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