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麒母亲张氏的主持下,吴宅厚葬了李里,因没能搜寻到其尸骨,便立了衣冠冢。吴宅上下皆知李里生前最痴爱兵器,便专门打造了九把吴家最好用料的兵器,为李里陪葬。
料理完李里后事之后,母亲将吴麒喊到主厅。
待到吴麒站毕。
“麒儿,你可知此次过错!”吴母堂上危坐,满脸怒容,严厉地责问道。
“知错。”吴麒声音轻如针,答完便不再应声,低着头,却是在低头啜泣。
吴母见此,无奈地一声叹息,转而语气缓和许多,“吴麒吾儿,你也已长到十五有余,虽未及冠礼,却也可视作成人。吴宅自你爹离开之后,家业一直为你李叔所操持才未凋敝。”
说到此,吴母一阵沉默,而后语重心长,“现在你李叔离世,我自知非守业之人,故而当下整个吴家的希望都将落在你肩上。
“母亲,我如今尚未习得任何技艺,也没有尺寸之处世经验,恐难当此任。”吴麒心里一阵慌乱,虽心有余而尚知力不足,抬起头辩说道。
“这个为娘自然明白。我并非要求你能立即成材,只求你能认清肩上重责,从此刻起要奋而习之。我吴宅虽颇有家资,奈何无人入仕为官,在国政之中无所依靠,以至于被四邻嫉妒之人嘲笑。母亲虽不强求你能出将入相,但希望你能竭尽所能,切勿白费好天资。”吴母边说着,缓缓站起身,走到吴麒面前,慈爱地用手绢拭去吴麒眼角的痕迹。
“儿谨记母亲教诲。”吴麒毫不犹豫地应下母亲的话,他知道,决不能让母亲失望,也决不能让吴家没落。
入夜,吴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单手作枕,揽起左边衣袖,盯着手臂上的代表着自己鬼谷派身份的字迹,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幕幕。
自上次与钟凤一梦上盘山,李叔惨死,神遇鬼谷,便注定了一切。吴麒感到有一双无形的命运之手推着自己,使自己没法再过安逸平静的生活,虽然自己从小便倔强异常,不甘于平庸,却万万没料想一切来得这么快,让自己措手不及。
因在盘山归来之后连烧不断,钟凤昏迷不醒,经得钟凤爹娘同意,恰好云游至此的药师带走了她,进行医治,行踪不定,不知何时能归。一向亦父亦友、保护自己的李叔也被自己害死,吴麒知道自己又将是孤独一人了。
想到此处,更加辗转难眠,吴麒索性掀被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起刻刀,回想着盘山上鬼谷师父的论言,一刀一笔地刻了起来......
翌日,吴麒起了大早,前去拜见母亲,直接道明自己的打算。
“母亲,我决定启程前去谒见灵县之令左原。卫国土地少,国力弱,然而地处中原,诸国皆虎视而欲吞之,战事连年,如今国库恐早已入不敷出。四邻入而为官者,十之八九非凭己才,乃是捐币丰厚罢了。我家虽不能称得上灵县富户,却也足以捐得县里官职。”
吴麒踌躇满志,对自己信心满满。
“如此也不失为一可行之法,言出则必行。那你就自行安排时间吧,需要多少资币,尽管去财房去取便可。”
见母亲如此爽快地同意自己的想法,吴麒难忍心中激动之情,“娘,我必不负您的期望,光耀吴氏。”说完,两膝跪地,向母亲磕了三磕,便背起昨夜就已收拾好的包袱,起身迈过内屋门槛,跨过吴宅门槛,向着灵县令邸疾行而去。
穿过县街时,吴麒不禁感叹天色尚早,晨光尚好,经过一夜沉淀的空气微凉,在冉冉升起的旭日中渐渐升温,直给人暖意。
“可惜。”吴麒转而道。
可惜,这么好的景,总是免不了几只聒噪的蝇虫。
“哟,这不是天降祥瑞的吴麒嘛,这么大早的往县令府邸赶去,是要去蹲在墙角吸收灵气吗?”一群公子哥中,不知谁带头说了一句,挑衅不已。
“哈哈哈!”“就是!”一群人听完都放肆地哄笑着,跟班们还跟着附和,生怕公子哥们忘记他们的存在。
吴麒见得惯了,看都懒得看一眼。他知道,对付此类人,要么自己闭嘴,要么就让对方永远闭嘴。
来到县邸门前,门前卫卒拦住吴麒去路,“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吴麒毕恭毕敬地拱手道,“我乃灵县铁器商吴宅的公子,特来拜会县令,有要事相商。”
两人中的年轻卫卒对吴麒上下打量了一番,地说,“吴宅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吴大公子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啊,县毫不客气令老爷对无名蝼蚁可不待见。劝你没事还是早时回去斗斗牲畜,过过舒坦日子,别自找不痛快!”
吴麒瞬间脸色很难看,但是由于不清楚对方底细,况且自己又有事相求,便从包袱里取出两小布袋钱币,继续和声和气地说:“本人确有要事和县令大人商讨,欲给灵县以资助,望二位行个方便。”说着便把布袋往二人手中塞。
两卫卒不屑而又疑惑地接过布袋,用手掂了掂,立马喜上眉梢。
“好嘞,吴公子稍等,我这就去通报。”那年轻卫卒一扫之前的高傲之相。
不多时,那卫卒跑着出来,气喘不已,身后跟着一位打扮稍显庄重的文气十足的官吏,那官吏客气地对吴麒说:“吴公子,县令大人有请,请速与我去内厅。”
“有劳。”吴麒客气道,便跟着进了县府。
只见县府内设施并不奢华,甚至于还有些破旧,吴麒猜想必是因灵县财收困难,难以维持房屋设施的维护修缮。眼见事情果然在自己料想之中,吴麒心里瞬间有底气不少。
院内家仆寥寥,吴麒经过,对其而言犹如一阵风一般丝毫无感,应该是对拜访县令的客人见惯了。
走到县府内厅,但见县令身着长袖藻服,头戴长冠,面带微笑,看得出在不长的时间内还精心准备了一番。
“先生请坐,此番造访,小吏幸甚之。”还未等吴麒恭敬,令官先行招呼吴麒落座。
“那我就不却大人盛意了。”说罢,吴麒行了一礼,便落于厅中客座。
二人相谈甚欢,虽年纪相差甚远,士族出身的左原却对吴麒的才论甚为欣赏。直到午后,二人才意识到时候不早,简单用完餐后,二人才相互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