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雪风在白色荒原中游荡,黑色的枯木伴随着狂风舞动着,灰色的天空飘下数以万计的雪花,落在被遗忘的城镇上。
年久失修的木屋在岁月的侵蚀下摇摇欲坠,一块陈旧的木板被风吹下,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狂风拂过棕色的发梢,雪花飘过疲乏的眼眸,淡红的瞳孔在透过白雾微微闪烁。
赤红的刃光闪过刀尖,又一具躯壳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缓缓倒下。
“呐,格里诺尔,核心真的有可能在附近吗?”
希佩尔收回赤红的长剑,搓了搓被冻红的双手。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里没有搜索过了。”
身着白色军装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军刀,拍了拍肩上的积雪。
“要不先回去吧,天气有些恶劣呢…”
“唐纳德那家伙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说就跑出去了……”
希佩尔蹲坐在路边,面带不满的发着牢骚。
“等等…希佩尔。”
“诶?怎么了…”
希佩尔顺着格里诺尔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数条漆黑的支柱从空中垂下,死死固定着地面,黑色的气流与光斑从支柱中逐渐溢出,散落在四周苍白的雪地上。
位于城镇中心的钟塔此时被淡灰色的结界包裹着,从外部来看如同一个淡黑的罩子遮蔽了城镇。
“那股气息……”
格里诺尔陷入了沉思。
“嗯,的确和“敌人”的气息不同。”
希佩尔在一旁附和到。
一片漆黑的符文破片顺着雪风微微飘来,落在了希佩尔的身旁。
“符文……这是……古魔术……”
“格里诺尔!”
她拉着沉思的军官,大声叫喊到。
格里诺尔点了点头,与希佩尔向城镇中央的钟塔奔去。
…………………
乌黑的雪风笼罩了天空,迷惘的浓雾软绕着冰雪的山丘,沉闷的钟声在白色的荒原中回荡,仿佛冻结了时间。
残破不堪的斗篷在嘶吼的雪风中狂舞着,雪花宛如刀刃一般划过漆黑的肩甲,赤红的气流间夹着漆黑的破片在铠甲的周身弥漫。
漆黑的刀光伴随着雪风呼啸而出,压抑的红光从骑士的周身迸发而出,残破的披风在气息的波动的影响下肆意舞动着,嫣红的气流笼罩了钟塔。
“啊啊…比想象中还要难缠一些呢。”
位于钟塔下方的旁观者摆了摆手,被骑士击破的锁链瞬间瓦解,再次回到了缠绕着绷带的手中。
唐纳德转身越上钟楼的外层,从外层瞬身到塔楼的顶端,朦胧的雪风中,压抑的红光在风中闪烁,黑色的烟雾笼罩了四周。
“那么…让我见识一下“自行宝具”的能力吧。”
绯红的大剑从腰中闪烁而出,唐纳德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了大剑,死死凝视着前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的残影从风中呼啸而出,环绕着唐纳德发动了攻击———无数漆黑的刀光在四周回荡着,唐纳德将大剑架在身前,刀光快速击打在绯红的大剑上,迸出了零星的火花。
唐纳德捕捉着四周的残影,尝试将骑士的气息规律进行捕捉。
“是这样吗——!”
唐纳德转身舞动着大剑,向身旁全力斩去,银色的刀光穿透了雪风,在冻结的空气中发出阵阵闷响。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骑士被唐纳德击倒在地,被大剑斩中的铠甲却只留下一道极浅的刀痕。
“如此拙劣的剑术…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唐纳德看了一眼站在塔下的弗雷德。
(不…或许是我想多了…)
黑红的刀光擦着唐纳德的肩膀飞窜而过,留下一丝血腥的气味。
(血的味道…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回想起晦凯与他交手时僵硬的动作和及其诡异的行为,他的心里明白了大概。
四散的残影逐渐化为黑色的轨迹,晦凯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
“…………………”
“躲躲藏藏的把戏,该结束了吧?”
唐纳德举起手中的大剑,向晦凯全力劈去,嫣红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
“砰————!”
暗蓝色的晶盾从晦凯的手中瞬间展开,伴随着剑刃的冲击,晶盾在凛冽的寒风中化作了零星的碎片,消逝在漫无边际的苍白中。
(真的是…这家伙?!)
唐纳德瞪大了眼睛,停下了轰鸣着的大剑。
“……………”
晦凯将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深红色的光昏在漆黑的剑身微微缭绕。
唐纳德举起大剑向晦凯高举的右手劈去,伴随着诡异的惨叫声,长剑从断裂的右手中飞出,插在苍白的雪地中。
宛如哭泣一般的惨叫声从丑陋的头盔中溢出,头盔的内侧闪耀着艳红的光斑,死死盯着面前的唐纳德。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唐纳德举起挂在腰间的枪械,向面前的晦凯扣动了扳机—————
“砰—————”
黑色的幕布笼罩了眼眸,随后宛如丝绸一般散去,消逝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
碎裂的铠甲残片在雪地中回荡着,面前的钟塔被撕裂出巨大的裂缝,原本应该站在面前的晦凯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就好像“它”从未在世界中留下痕迹一般。
就连插在雪地中的长剑也化作了零星的黑色残片,在洁白的雪地中留下一抹显眼的痕迹。
“认知障碍吗……”
唐纳德摆了摆手,手中的大剑化作零星的光点消散而去。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伸了一个懒腰,从钟楼顶部一跃而下,站在平台上瞭望着四周的城镇。
“先生…?”
“嗯…只是前戏罢了。”
唐纳德用指尖弹了弹烟身,目视着散落而下的灰烬在空中化作尘埃。
位于地面的弗雷德向他发出疑问:
“先生……那个齐基比斯晦凯…到底是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唐纳德停顿了片刻,原本懒散的语调逐渐变得严肃了些许。
“啊…是的。”
“齐基比斯晦凯…吗。”
他叹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远方。
飘渺的雪花乘着寒风向远处微微飘去,朦胧的白雾笼罩了雪山,在雾中的轮廓似如雪中的巨兽一般,屹立在城镇的四周。
“齐基比斯晦凯原本是被做为“容器”为目的制造而出的宝具…传言晦凯本身具有超越时间的能力,能够接近与“过去的时间”重合的轨道,从而达到改变历史和结局的目的。”
“那么说……晦凯并不只是一个人的存在吗…?”
“嗯。”
唐纳德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未来或者过去的某个人在合适的时机以晦凯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将事件加以干涉,企图将因果波动到自己预想到的幅度罢了。”
他停顿了片刻,脑中浮现出晦凯生硬的剑术与拙劣的魔术,不由得将目光转向面前面露疑惑的弗雷德。
“怎么了,先生?”
“啊…只是有点疲劳。”
唐纳德看着远端此起彼伏的山脉,理了理混乱的思绪,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弗雷德…明明是与我一同进入塔中的…如果以斤的理论来看,以正常人的能力根本无法从“塔”的死空间中全身而退…难道现在的弗雷德…不是本人吗?)
他想起弗雷德为证明身份而交出的挂坠。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等等………)
唐纳德缓缓握住胸前的挂坠,尝试从挂坠的共鸣中捕捉到些许的信息。
得到的只有一片频乱的电波与怪异的波动,
刹那间,呈深红色的人形轮廓在唐纳德的眼前闪烁着。
(气息和弗雷德…完全不同。)
“先生?”
一旁的弗雷德轻轻拍了拍唐纳德。
“啊啊…真是令人头疼…”
“先回去吧…跟希佩尔她们说一声。”
唐纳德抓了抓凌乱的短发,随即跳下了高台,漫不经心的向城镇深处走去,凛冽的雪风吹散了满是血污的披风,腰间的锁链发出阵阵清脆的碰撞声。
弗雷德想说些什么,伸了伸手,又缓缓缩了回去,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唐纳德的背影缓缓远去。
“弗雷德!”
他所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棕色长发的少女在不远处的街道挥着手。
“诶…希佩尔吗?”
“才分头行动几天,怎么灰头土脸的啦?”
希佩尔跑到弗雷德身边,略微疑惑的打量着。
弗雷德看向远方的街道,雪风拂过满是尘土的脸颊,一片微小的雪花落在碧蓝的眼眸旁。
“啊,没什么…”
(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兴致勃勃地跟大家炫耀起战果吧…)
(是发现什么了吗?)
弗雷德拍了拍满是尘土的外套,接过希佩尔递来的毛巾,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满是血污的面部。
一旁的格里诺尔俯下身,面色凝重地观察着钟楼上巨大的裂缝。
“弗雷德。”
“怎…怎么了?”
“之前战斗的时候有注意到裂缝是如何产生的吗?”
“啊…这个…”
弗雷德望向了布满裂缝的缺口,原本完整的建筑因“晦凯”的扭曲被逐渐撕裂出现了宛如用刀刃划过白纸一般的缺口。
(是为了逃跑所布设的“通道”吗?)
“是敌人逃走时撕裂的…”
格里诺尔锁紧了眉头,他拾起地上一片漆黑的残骸握在手中,残骸的破片染黑了洁白的手套。
曾经所熟悉的波动逐渐涌入他的脑中。
“是罗兰……”
格里诺尔喃喃自语到。
“罗兰…?”
一旁的希佩尔略微好奇的问到。
“这是“盔甲”的碎片……”
格里诺尔缓缓站起身。
“唐纳德先生说……罗兰在八年前就战死沙场了。”
“……是我杀了他。”
帽沿的阴影笼罩了军官的双眼,只留下发紫的双唇在风雪中颤抖着。
挂在军装胸前的勋章在雪风中微微抖动着,褪色的红丝带染上了黑色的斑点。
“格里诺尔…?”
“…我杀了罗兰。”
格里诺尔抬起头,露出了碧蓝的瞳孔,宛如尖刀一般的视线凝视着弗雷德,他感到视线中夹杂着丝丝寒意。
“我曾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啊…”
飞舞的雪花逐渐将格里诺尔手中的碎片掩埋,漆黑的残骸在呼啸的雪风中逐渐化作了零星的冰屑,消散在苍白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