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我给皇后送了碗药,皇后没喝几口便吐了一口血。宫里面的人都追着我,对我喊打喊杀,包括魏煜宸,也扬着言要砍我的脑袋……当我惊醒时,已是一身冷汗涔涔,兴许是听多了掉脑袋的话,连做梦也如此真实得可怕。
我没了睡意,便早早出了房门,唤来了小茴子。我诓她要出宫寻几味药材,问她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帮我出宫采回来,她也实话实说的告诉了我,她有一个认识的小太监,他的师傅正是御膳房主管,也许可以帮我这个忙。我听了心花怒放,立即回房中写了张纸条递给她。
其实我并不想要什么药材,那张纸上的字也是我胡乱添的,只不过,我在上面多画了一朵瘪瘪的小莲花。我又交代了小茴子一句话,我让她务必要告知那个小太监,这几味药材只能在宫外的瑶仙居买得到,并且让他告诉掌柜,此药是要送入宫中的,一定要他们的阁主亲自挑选。这样一来,顾知为或许就能得知我的行踪了,虽然不能改变些什么,但报个平安也是好的。
这个想法也不是我临时起意,而是昨晚被噩梦惊醒后久久不得眠,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法子。我百无聊赖的踢起脚下的几颗小碎石,等着小茴子给我回信。
“圣医姐姐……圣医姐姐……”
我又远远的听到了小茴子的叫声,只是这次她叫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缓一缓,她呼了呼气,道:“出事了……”
我惊得一颤,难道我的信被人发现了,有人来找我麻烦了?不对,我也没写什么啊,都是一些正正经经的药材名,应该不会露马脚才是。
我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小茴子急道:“我刚去找小福子,还没踏进那御膳房门口,便见门前跪了一堆宫女太监,旁边还站了一群凶神恶煞的禁卫军,正对着他们逐一审问。要不是我逃得快,我这条小命,怕就没了,你的药方……”
我看她一脸歉意,便为她拭了拭汗,安慰道:“我的药方不要紧,你人没事便好。”
我扶小茴子进了房间,倒了杯茶给她压压惊。这时,一个身着青纻宫服的男子跑了进来,不是茂纪安,是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宦官。
他跑得小脸红扑扑的,说道:“圣医大人,皇上请您立即随他去一趟长乐宫。”
去长乐宫的这一路,我倒是将事情的原委听了个大概。原来这长乐宫的主子赵昭仪吃了御膳房的早膳中了毒,彻查一番后,居然发现凶手竟是那毓秀宫的宫女,那毓秀宫住着的,便是堇妃。我见魏煜宸脸色铁青得很,想必自己的爱妃身中剧毒,一定让他又心疼又震怒。
他走得火急火燎的,我也只好小跑着紧跟在后,感觉鞋底都要磨破了。
好不容易进了殿中,就见一美人侧卧于床沿,白皙的脸蛋落满泪水,哭得比我上次见到的小宫女还要梨花带雨。
她收了收泪水,娇弱的哭腔听得让人心疼,她道:“皇上,您终于来了,臣妾差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爱妃……”魏煜宸急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又严肃冷峻的面向殿中众人,说道:“都查清楚了吗,此毒何人所为?”
“回皇上,邹太医刚刚验过了,此毒来自御膳房的一盘酥糕。而这盘酥糕出自毓秀宫一位名唤银霞的宫女之手。”
我抬眼望向正在说话的皇后,见她身旁还站了一位秀雅绝俗的美人。她身着水曲紫棉大袍,面无表情的站得笔直,见了魏煜宸也没有欠身行礼,宛若皑皑白雪之中盛开的桃杏红梅,艳丽却又傲雪凌风。
魏煜宸望向她,冷冷道:“堇妃,当真如此?”
她并没有看身前的魏煜宸,而是斜眼望向床边的赵昭仪,目似寒潭,冷道:“臣妾的宫女早就被人押入牢中,若臣妾还想辩解,皇上会想听吗?”
魏煜宸冷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认为朕会徇私舞弊不成。”
堇妃道:“臣妾不敢。”
“那你就实话实说。”
堇妃顿了顿,不急不慢的开口道:“我今早食欲不佳,便让我的宫女银霞去御膳房给我做了一味糕点。没过一会,银霞便回来了,还说糕点被长乐宫的一个宫女抢了,我本无力计较,也就没有在意。却不知后面闯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便将银霞抓了去,说她投毒赵昭仪,我便上门来,向赵昭仪讨个说法。”
赵昭仪身旁的一个宫女听了,立马跪下身来,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并没有抢银霞的糕点,奴婢与银霞相识,知道银霞做糕点的手艺精巧,于是私下常向她讨教,这盘酥糕也是我向她讨来献给昭仪娘娘的,更无争抢一说。”
还未等皇上多说,皇后就一声训喝:“大胆!皇上让你回话了吗,这般僭越,脑袋不想要了。”
那宫女听了,吓得眼泪婆娑,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对着她面前的魏煜宸苦苦求饶。
魏煜宸冷哼一声,对茂纪安说道:“传令沈慕青,将涉事宫女银霞带上来。”
“喏。”茂纪安应了一句,就匆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