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顺和宫中却是热闹非凡,一大群的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忙的应接不暇,有几个差一点因为急促的奔跑而撞在一起,掀翻了滚热的清水,一片狼藉。而房内,一阵紧过一阵的呼痛声更是深深的揪起每个人的心,伴随着呼啸的北风此起彼伏,令人胆颤心惊。
司徒文硕站在门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的踱着步子。听着里面传来的若溪痛苦的呻吟,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太子。”门外的太监忙将他拉住,劝道:“这里是产房,男子进不得的。太子,您还是到前厅去休息一下吧。”
“本太子休息的下么?”司徒文硕一张俊脸满是焦急:“太医呢?为什么还没来?稳娘呢?都死到哪去了?啊?怎么不事先准备好?事到临头才抱佛脚,本太子真是白养活你们了。”
“太子。”那太监颇有些为难,小声的道:“这太子妃突然提前临产,这谁也没有料到啊。太子就别急了,别急了。太子妃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太子不要着急了。”
“不急不急,本太子能不急么?”司徒文硕挥手将那太监推向一旁,手指着那人厉声喝道:“告诉你,如果若溪跟孩子出个什么事,这里的人,本太子一个都不饶,全让你们去偿命。”
“硕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一声揾怒,自前面忽悠悠的传了过来。一身尊荣的皇后由宫女扶着,步履优雅的朝这边走来,横了一眼焦急万分的司徒文硕,道:“堂堂太子,说话怎得没点忌讳?一口一个偿命的,难不成,其他的人是盼着冷若溪死不成?”
“母后,母后你可来了。”司徒文硕并不理会皇后的不满,只上前拉起皇后的手急切的催促:“您快去看看若溪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听她的声音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母后,儿臣真是担心死了。”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苦的?”皇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从紧闭的房门里看了两眼,又扭头劝慰道:“女人总有这样的一个槛,你放心就是了。过不多时,就会为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了。”
“儿臣怎能放心的下呢?”司徒文硕的脸急的通红,哀求道:“母后,求求您了,你就替儿臣去看一眼若溪好不好?你听她的声音,她说痛啊……母后,儿臣真是要急死了。”
“太子。”一旁的太监又不失时机的开口:“那产房有血腥,是不吉利的,皇后娘娘凤体娇贵,不能进。”
“不吉利不吉利,你就只会说这句话么?再胡乱开口,本太子让人拔了你的舌头去喂狗。”司徒文硕急的跺脚,又道:“好,你们怕,本太子不怕,母后不进,儿臣进去看一眼。”
“硕儿,硕儿。”皇后忙将司徒文硕拉住,咬一咬牙:“你是一个男人,进去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你就不能耐下心来等一等么?生孩子那有那么快就生下来的?你耐心一点。”
等,等,等!听着里面若溪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跟着一起碎了。若溪,为什么生个孩子会这样痛苦?如果早知道这样,本太子宁肯不要这个孩子?若溪,对不起,对不起。
亭廊处,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女子:“皇后娘娘圣安,太子殿下圣安,回娘娘、太子,稳娘已经到了。”
那稳娘是宫中的老接生婆,走起路来却依旧是呼呼生风好不利索,她见面前站着的是皇后跟太子,便忙恭敬的跪了下去,嘴中道:“皇后娘娘圣安,太子殿下……”
“跪什么跪呀?”话还未说完,司徒文硕便在一旁忍不住的怒吼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跪,还不快殿进去看看太子妃怎么样了?耽误了事情,本太子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那稳娘吓的浑身发抖,起身时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还好一旁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急急的便进了房里,门“哐当”一声在她的身后被用力的合上,差点挤住她青灰色的衣角。
薄薄的门板,挡住了司徒文硕关心的目光,却挡不住若溪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听的司徒文硕一直胆战心惊。原本是冬日冰冷的季节,手心和额头上却渗出密密的汗珠。
天越阴越沉,雪也越下越大,院中不时的会有树枝因为承受不住雪的重量而折断的声音,劈里啪啦的听的人心惊。等在门外的司徒文硕却越来越不安: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再听若溪的声音,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
“母后。”司徒文硕担心的几乎要哭出来:“若溪她会不会有事?母后,儿臣真的好害怕呀。为何儿臣要让他怀孕?为什么要让她这样痛苦?”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皇后有些不满的瞪一眼儿子,道:“女人头一胎都是这样的,难免会有些危险。不过,她能为我们皇家生孩子,这是她的福气。”
“什么福气?”司徒文硕软软的倚在门柱上,喃喃的道:“儿臣倒宁愿她不要这样的福气,儿臣爱她,却总让她这般痛苦。母后,儿臣、是否不该爱她?”
“你堂堂太子,就不能振作一点么?”皇后气的一把拉起他,压低声音怒道:“若溪是你的妃,为你生儿育女是应该的。硕儿,你将来要继承帝位,你这样为一个女人如此伤神,以后如何治理国家。”
“儿臣不要还不行么?”司徒文硕突然的暴怒,用力的推开皇后的手:“儿臣只要若溪,这一生,儿臣只要若溪不再受苦,其他的,儿臣根本就不在乎!”
“你?”皇后气结,刚要张口教训,却听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起了整个顺和宫。而院子里,下了整整一天的雪瞬间便停了下来,薄黑的乌云悉数散去,露出许久不见的红色日光,甚为惊奇。
门“吱”的一声便从里面推开来。稳娘面对喜色的上前报喜:“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太子妃生下皇长孙,母子平安。”
“恭喜娘娘,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恭喜主子喜得皇长孙。”一群人齐涮涮的都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为主子们贺喜。
司徒文硕先是一愣,继而惊喜,扭头便冲入了房里。他要见若溪,他要知道她怎么样了?刚刚真的担心死了。若溪躺在床上,浑身就像被水浇了是的湿漉漉的。双眼紧闭,俊俏的脸上因为刚刚的疼痛而泛起白色,头发凌乱的粘在额头上。
“若溪。”司徒文硕几步扑上前来,轻轻的抓起若溪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凉,凉的几乎没有生息:“若溪,你还好么?睁开眼睛看看我,若溪。”
“硕儿。”跟着司徒文硕一起进来的皇后道:“刚刚太子妃生皇长孙的时候用尽了气力,现在是累了,您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她会没事么?”司徒文硕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满是期盼。
“生个孩子而已,能有什么事?”皇后白了一眼司徒文硕,扭头望着一屋子的奴才,道:“皇长孙呢?快抱来给本宫看看。”
“是。”稳娘应着,不多时便抱进来一个用锦被包裹着的婴儿。正呼呼的睡着香,皱皱的小脸上鼻翼轻轻的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