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兰深深的凝望着那个稍显寒酸的坟冢,话还未出口泪却先流了下来,哽咽着:“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恕女儿不孝,竟然不能让爹爹跟娘有个好的归处。只能被孤零零的埋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爹娘一生富贵,却不想生后之事却如此草率,是做女儿的无用啊。”
若溪闻言眼中一湿,安慰的话已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是啊,何必要安慰呢?能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不是更好么?自己也曾有这样的痛,这样的痛不是别人安慰几句就能消除的,这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愈合那道伤口。因为她也这样痛,所以,她懂得。
轻轻的斟满一杯清酒,小心翼翼的递给芷兰。看着她将和着泪水的酒水慢慢的洒在干涸的土地上,喷香的酒气在荒凉的坟冢之上慢慢的升腾起一种满带着希望的甜辣味道,却引的叶芷兰终究无法控制的俯在坟头上嘤嘤痛哭,惹人无限怜惜。
若溪伸手抹一般眼中的泪,扭头看向一旁站立不语的司徒清寒,他拧着两条乌黑的剑眉,墨玉般的眸子里存了少有的悲伤,正一眼不眨的盯着那新堆起的坟冢。许是感知到了若溪的注视,他调转的目光稳稳的落入若溪清凉而满带悲戚的双眸之中,激起一层微小的水花。
若溪瞬又低下头,将手中的纸钱放在一旁烧着。心里却在默念:爹、娘,叶师伯跟叶师娘都死了。我知道,芷兰姐姐定然是像女儿曾失去你们那日的悲痛一样。爹娘,叶师伯的仇女儿一定也会报的。您在那边若是见到了他们,记得跟他们说一声,溪儿会照顾好芷兰姐姐,让他们放心。
贝齿一咬嘴唇,泪便滑了下来。爹娘惨死、叶师伯跟叶师母也死于非命,为何同样的命运要在自己身上无故重演?难道自己真的如叶师母所说,是一个只会带来灾难的煞星吗?
许是听到了若溪拼命压抑的悲泣,司徒清寒的目光便扫向了她。映红的火光中,他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那串晶莹的泪珠时,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颤痛。他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了自己的爹娘。那日刻骨的疼痛痛,终是被今日的事情给生扯了出来。
他就那样深情的望着她因为悲痛而不断颤抖的双肩,随着她的伤心而伤心,却不敢开口安慰,怕不经意的话又触碰道她的伤心,徒惹来更多的难过。所以,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旁,任这样凄冷的时间慢慢的随着悲伤滑开。
若溪,他在心里喃喃的说:相信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你伤心了。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若溪,请坚强一些,好么?
可是,他并不知道,很多时候,誓言并不能改变很多事情。比如,命运!
终于祭奠完了父母,叶芷兰在若溪的搀扶下起身。看一眼若溪与自己一样通红的眼睛,叶芷兰勉强的递给她一个微笑。若溪也笑,笑的凄然。谁都明白彼此的难过,却又不得不强壮欢颜。殊不知,哭着笑给你看,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痛。
司徒清寒看见姐妹两个起身,便稍稍掩了掩脸上的悲凉,看着哭着双眼红肿的叶芷兰道:“芷兰,事情如今已是无力更改,聪明如你,应该懂得如何自处才对,是不是?若你整日的这般悲戚,只怕叶太医和姨娘再天有灵,也终是不会心安了。”
听到又提起自己父母,叶芷兰稍稍缓和的面色不免又是一颤,苍白的双手微微拢在白色的孝衣之中,温尔一叹,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亦不会如此自贱自己。只是,走出悲伤毕竟还是需要时间,况且爹娘刚走,我总是没有办法那么快的要忘记。”
“我知道。”司徒清寒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叶芷兰的肩头,似是想要给她鼓励一般的劝慰道:“父母拭去之痛总是你心中最大的阴影,不过,人生终究还是你自己的,你要学会开解自己,而不是任自己一味的消沉下去。芷兰,虽然我不希望你冒险报仇,但你还是要振作,可以么?”
叶芷兰微微一怔,略显激动的目光顺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慢慢移向他诚恳而英俊的脸上,她朱唇微微一启,却终是没有开口说出半个字,只又垂下头去,散落了几滴滚热的泪水在他的手上。
司徒清寒心里一酸,知道此刻的劝慰只会让她更加悲伤,遂忙转移了话题道:“听说父皇安排你们住在了盈水苑中,那地方倒是挺雅静,不过,芷兰,你还决定留在宫中么?”
叶芷兰眉心稍稍一簇,继而点头轻叹道:“如今爹娘已死,这世上就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至于在在哪里住着,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芷兰姐姐。”若溪急忙的抓住叶芷兰的手,一脸诚恳而焦急的安慰她道:“我说过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清寒,我们才是一家人啊。有我们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芷兰姐姐,不要再说这样伤心的话了,好不好?”
叶芷兰莞尔一笑,眼中又却噙上泪来哽咽的道:“是,还有你们。”可是,清寒已经属于你了,哪里还有我的份?无论我如何伤心,都无法如你一般投入他的怀中寻求安慰了,不是么?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她是有休养的女子,她懂得如何隐忍自己的情感。
司徒清寒也并不打算强求她要留在宫中,只是望一眼若溪后问道:“若溪,那你呢?”
若溪眨眨聪慧的眼睛,想了一下后才道:“我想我还是陪着芷兰姐姐吧,她一个人在宫中总是要有伴的,是不是?况且还有那个皇后在,我怕她会对芷兰姐姐不利。”
“好吧,在宫中住几日也无妨。”司徒清寒倒也不勉强,只叮嘱道:“不过,你们要时刻注意安全,事不关己就不要过问。这几日,我怕是不能照顾你们了,等过几日后,我会将你们接回瑞清王府里住,毕竟在宫中也不是长久之计。”
“等过几日?”若溪闻言不免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么?是不是因为安扬的事?我还奇怪呢,安扬那么远的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啊?”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司徒清寒不想跟她讨论这些,一双明目柔情的望着若溪叮咛道:“若溪,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至于报仇的事情,由我来做,好么?”
“嗯。”若溪点点头,脸上泛起幸福的笑意:“我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下。你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该怎样做,我清楚的恨。”
“那就好。”司徒清寒满意的笑笑,手指掠过若溪冰冷的脸颊,深情的道:“若溪,等我回来。回来后,我就向父皇请旨,我要娶你为妻。”
听了这么深情的话,若溪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更加娇俏可人,嘴中道:“嗯,我会等着你,你也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叶芷兰望着在自己面前这般亲昵的两个人,心里泛起阵阵的醋意。多希望清寒哥哥眼中的那个人是自己,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的妻。可是,一切都已经远离自己。没有了爹娘,也没有了爱情。清寒哥哥,你难道只是希望成为芷兰的亲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