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溪。”看着她游移的目光,他便又笑了,笑的冷冽:“你还不知道吧赵王亲临我朝,你昔日的好友季安扬也来了,你们好久不见了吧?”
若溪一楞,安扬?是啊,好久不见了。想起第二次,也不过是匆匆一面,之后再无交集。想不到,他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什么都在变。安扬,你也变了么?
“你一定很想见他吧?”司徒清寒俯身,勾起她的冰冷的下巴:“冷若溪,如果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来见他,他会不会心疼?”
若溪不吱声,一双美目却冷冷的望着他。他清冷的眸中不是疑问,而是志在必得。这样的他,让人生畏。可是,她分明又看到,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悲伤。悲伤么?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此时的司徒清寒,哪里还会有悲伤呢?
手,轻轻的拂去她额前的落雪,极尽温柔,语气中却不带出任何的情感:“冷若溪,也许有一天,你,会更恨朕。”悲戚的笑勾起在唇角。冷若溪,你注定只是朕的一颗棋子而已,你再痛,朕也不在乎,不是么?
冬日的天,忽然阴的那么暗,好像要塌下来一样的沉重。
若溪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像个木偶一般任凭身旁的一众宫女为自己穿上华丽的衣衫,将金钗珠翠插满了她高高挽起的发髻。模糊的铜镜里映出她绝世的容颜,虽然看不出笑容,却依旧让人叹为观止。
“宸皇妃好美。”一个小宫女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赞叹:“这宫中的女子,怕是哪一个也比不上宸皇妃。”
“美么?”绝美的脸上荡起一丝苦涩的笑:“为何要美丽呢?如果可以用这容颜换一世的安稳,我倒宁愿生的平凡一些。”现在,才终于明白司徒清寒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你的美丽,将是你最大的资本。也将是你这一生,最大的痛。”
原来,他一早就料到了这美丽的祸根,却还是任它泛滥滋生。就像今夜,他竟然安排了人来为自己梳妆打扮,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自然也不想知道,因为,知道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穿戴整齐后,若溪起身,由一众宫女簇拥着往瑶仙殿的方向而去。一步一步的踏入瑶仙殿,殿里歌舞升平,一片欢声笑语。今夜,是齐国的除夕之夜,司徒清寒设宴款待赵王,自然是分外热闹。
司徒清寒端坐与正中,一身绣满金丝龙纹的明黄锦袍尽显帝王之色。清冷的眸子注视着款款而入的她,俊美的唇角噙上一丝莫名的笑。缓缓的起身,上前,温柔的牵起她冰冷的手,笑道:“我的若溪,原来一直都这么美。”
还记得么,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她仰望着对面那个清冷的男子,说:“我爱司徒清寒,我这一生,只做司徒清寒的妻。”也许你忘了,可我没忘。原来我们从不曾走远,只是在原地一圈一圈的转着,找不到归路,亦没有出路。
“叮叮当当。”两人腰间佩戴的玉佩突然用力撞在了一起,即刻便发出悦耳的翠鸣声,丝丝缕缕拨动起那曾以为断掉的心弦。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以为,时间又猛的倒转回了那个夜晚。
那夜,月朗星稀,她和他的清寒也是这样面对而立,她冰凉的手握着那双玉佩,笑道:“好奇怪哦。我娘说,这块玉佩原本是为我许下的亲事,可没有想到却到了你的手上。”
“这大概就是……”他突然顿了一顿,缘分两个字明明已经呼之欲出,却深深的压了下却,只是低沉的道:“阴差阳错吧。”
“司徒清寒。”她却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忽而叫住他,一字一句的坚定的对他是说:“你错了,这不是阴差阳错,这叫缘分。”
银白的贝齿紧紧的咬住樱红的唇。那一刻,莫名的伤感突然都涌了出来。清寒,为何我还记着这些?为何你今日突然牵我的手?为何,你要那么柔声的对我说话?我以为我足够坚强可以忘掉一切,却不料,还是抵不过你一丝一缕的温柔。
细长的手指袭上她潮湿的眼角,耳畔处,他轻声在低语:“冷若溪,朕今日让你来只是让你为朕演一出好戏,所以,不用如此动情。”
心突然深深的痛了一下,抬头,看他冷冽的眼神,哪里还有半点爱意?是啊,她怎么忘了,这已不是她的清寒了呀。冰冷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用力的握成了拳,冷若溪,不要哭,不要哭,你没有资格流泪,你不配,他,亦不配。
颤抖的手任由他牵着,回身,落座。脸上已恢复初始的云淡风轻。司徒清寒,若是戏,那我就陪你好好的演下去。不论结局是悲还是喜,都当做是我欠你的,我冷若溪,一并还了。
隐忍的痛不叫痛,真正痛的,是明明悲戚,却还要为你强颜欢笑。
司徒清寒满意的笑着,温热的手掌突然轻轻的盖在她的手上,爽朗而冷冽的声音恰时响起在空旷的大殿里:“朕的皇妃最善歌舞,不如让皇妃为赵王舞上一曲?”
若溪一惊,歌舞?她,何曾会过?
疑惑的目光正对他冷冽的眸子,一丝淡薄的笑意勾起在他薄凉的唇角:“怎么,皇妃你不愿意么?赵王可是朕的贵客。哦,对了,你看,安扬也是我们的故交。”
安扬?探寻的目光轻轻的落入赵王身后那个手持佩剑的锦衣男子身上,还是那般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样子,这是安扬没错。只是许久不见,一身戎衣的他更显飒爽的风姿。
季安扬也在望着他,疼惜的目光暖暖的绕上她欲言又止的唇,有一丝难过在那这一刻蓬勃而出。因为,他看出了她的悲伤,虽然一身华丽衣衫显示出她看似高贵的身份,可是她的脸上却又是那么凄凉的神色。这,是那个他曾魂牵梦绕的女子么?
若溪在他的目光中慢慢平静,樱红的唇绽开一丝笑意,眼中泪花已点点。安扬,还好,你没变。
“皇妃。”身旁,司徒清寒极尽温柔的提醒:“都是旧相识,皇妃也不必害羞,就为赵王跟季将军舞上一曲,如何?”
若溪轻轻的收回目光,唇角荡起一抹冷笑:“皇上,是您忘了还是我忘了?我从未跳过舞,亦不会舞。”
司徒清寒霎时恼怒,浓黑的眉用力的一拧:“若,朕非要你舞一曲呢?”
若溪浅笑,清冷的目光迎上他袭上厉色的眸:“那就请皇上恕若溪无法从命。因为,若溪真的不会舞。”
“那你就是不肯给朕一个面子了?”司徒清寒突然凑近她,手已用力的扼上她的喉:“冷若溪,今夜可是体现两国邦交的友好场面,你敢让朕没有面子么?”
“没有面子?”若溪秀眉一挑,带出不屑:“司徒清寒,从你开口让我为赵王舞一曲时,你就应该明白,这原本就是没面子的事。而且,还是你自作自受的原因。”
“混账。”狠狠的一记耳光毫无意外的袭上若溪白皙的脸。“啪”的一声响,竟震的空荡荡的殿里回声四响。若溪一个趔趄,无助的扑倒在高高的龙椅上,左脸上是火一般灼伤的疼。司徒清寒,这才是你今日的目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