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的触摸着婴儿柔嫩的肌肤,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他会接受一切,会将泓儿当做亲生。可惜了冷若溪,却是你生生的放弃了这本该拥有的美好。
轻轻的一声叹息自口中幽幽而出:“泓儿,可惜了,终归到底你还是他的孩子。即便朕将你留在身边陪你长大,你也只是叫朕一声皇叔父。要知道,叔与父之间,隔着太多了。”
如果你的母亲还爱着朕,那朕又何曾在乎这些,哪怕是将这皇位与天下赠与你又如何?没有了一切,却还有她在,这便够了,不是么?层层的冰冷袭上眼眸,抬头望向小丁:“将他送走,送出皇宫。这一辈子,朕都不会再让冷若溪见到他!”
“是,皇上。”小丁低低的应着,低头时,却见泓儿已醒,正瞪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嘴一抿,露出浅浅的酒窝。抬眼,再望一眼司徒清寒,见他又已恢复刚刚的沉默,目光悠然的望向殿外。知道自己不易再多说什么,毕竟他是主,自己是奴。
紧紧的将幼小的泓儿搂入怀中,出了承乾殿,一路便往宫门而去。宫门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一个水兰色的身影倚车而立,眸中泪光拨动。小丁一惊,嘴中低语:“芷兰郡主?”
“你是被这个女人给蒙蔽了。”皇后凤眉一拧,一双厉目,已对上若溪淡定的双眸:“冷若溪,你自己说,泓儿,是谁的骨肉?”
“母后,您就别闹了,行不行?”司徒文硕俊美的脸上带出恼怒:“泓儿是儿臣的骨肉没错,儿臣可以用脑袋来担保,您就别再逼若溪了。”
“本宫何时逼她了?”皇后骤然提高了声音:“硕儿,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皇家血脉的大事情。不是所有乱七八糟的女人生的孩子,都可以做为皇家的继承人的。”
“若溪不是乱七八糟的女人,他是儿臣明媒正娶的妃子。”司徒文硕也急了,怒瞪着自己的母亲:“泓儿是不是儿臣的骨肉,儿臣比您清楚。即便,泓儿真的不是儿臣的骨肉,儿臣也不在乎。只要是若溪的孩子,儿臣便当亲生。”
“你?这是你一个太子该说的话么?外人的孽种你也要替人家养么?想搞混我们皇家的血脉么?混账东西!”皇后气的猛拍一把桌子。
一声骤响,惊了沉睡中的泓儿,泓儿一张嘴,“啊……”的一声便啼哭了起来。
“泓儿。”若溪忙将泓儿从摇篮中抱起来,心疼的不停的哄着:“泓儿乖,泓儿不要哭了。不怕不怕,泓儿莫哭,莫哭。”
“泓儿。”司徒文硕也赶紧的上前,担心的望着泓儿:“泓儿,泓儿乖,泓儿乖,一定是吓着了。听话,泓儿不哭。”
“哭哭哭。”皇后一旁还在愤怒:“一点小动静就哭成这样,这,哪里像是我们皇家的孩子?哼,来人,本宫定要滴血认亲。”
“够了,母后。”司徒文硕突然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哀求道:“若溪的心情,才刚刚因为泓儿的降临而开心起来。您别在让她伤心了,求您了?”
“你?你?哼,红颜祸水,果然不错,一个山野女子,竟把本宫的儿子迷成这样!哼,本宫,总有查清楚的那一天。”皇后狠狠瞪一眼若溪,凤袍一甩,人,已愤怒的离去。
“泓儿。”若溪轻轻的拍打着泓儿,眼中的泪便一滴一滴的滴在泓儿不停乱舞的小手上。即便是一直淡然的人,也总有委屈的时候,不是么?
“若溪,别难过了。”司徒文硕轻声的安慰她:“母后只是一时耳软,你别放在心里。泓儿是我的儿子,我自己知道就行了,若溪。”
若溪的泪簌簌而下,却不吱声。或者,没有什么好说的。泓儿是谁的孩子不重要,别人不认,她也不在乎。她只要泓儿能够好好的,就够了。
看着若溪伤心的样子,司徒文硕也深觉的难过,又道:“若溪,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待泓儿,我会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慢慢的长大。”
若溪抬眼望了望他,复又垂下头去,望着怀中已经停止哭泣的泓儿,道:“皇后即便怀疑,我也不在乎,我只希望,泓儿能够好好的。”
“我知道。”司徒文硕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哀伤:“你放心,我会保护他的。泓儿是我的儿子,我会拼了命的保护他,还有你,若溪,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的。”
若溪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说话。
知道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打动不了若溪的心。司徒文硕轻轻的叹了口气,挤出一丝温情的笑,道:“你好好休息吧若溪,别难过了。”
起身,强压下心中的那股伤痛。深深的吸一口气,慢慢的,往门口走去。
沉默中的若溪突然抬起了头,眼望着司徒文硕略显凄凉的背影,喃喃的道:“泓儿,真的是你儿子,真的。”
司徒文硕一楞,回身,凝望着若溪绝色倾城的脸。激动的笑,绽开在俊美的唇间,那一瞬间,他觉得,幸福,开始慢慢的靠近了。
秋去冬来,整个皇宫都笼罩在白色的雪雾中。
若溪站在寒梅苑的中央,仰着头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记得生泓儿时,也是这样漫天的雪,飘飘洒洒。转眼,原来已是一年。若她的泓儿还在,便已经一岁了,或者,已经会叫娘了。
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她没有回头,亦不需要回头,来这里的,除了司徒清寒便没有其它人。更何况,他亦不是她想要见的人。因为伤害已在心中搁浅,再面对时,只会一层一层彼此撕裂那伤口,伤痛便越来越深。
清亮的眼睛移向这满园的梅林,梅花朵朵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这漫天的雪花交相辉映,煞是美丽。原来,所谓的寒梅苑便是如此,也只有等到冬天来临,才能显示出它的美好。
“‘雪落梅花旁,枝头饶心伤’。”冰冷的手轻轻的摘下一朵梅花:“百花已开尽,你又何苦还撑着这娇弱的身躯,忍受这漫天的风雪?有时候放弃,又何尝不好?”
“若连这梅花都放弃了,那这冬天还有何意义?”身后传来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暖暖的如春风拂面一般自落入心底深处,只是,却并不熟悉。
若溪疑惑的回头,清冷的目光便落在了身后陌生的男子美如冠玉一般的脸上,灿若星辰般的双眸烁烁生辉,俊美的唇角勾着淡然而静雅的笑意,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她,暖牙色绣着繁复祥纹的斜襟长袍轻柔的拂过地上的落雪,身上带着只有帝王才有的贵气与傲然。
男子也看着她,眸中慢慢的遗漏出掩饰不住的惊喜与赞叹,完美的唇角一抿便笑道:“真是想不到,这冰冷的齐国皇宫之中,竟还有如此多情之人。”
若溪淡淡一笑,神色在中透出冷漠:“多情亦无情,这世上,也唯有这‘情’字最是伤人。我倒宁愿是个无情之人,也好过每夜都会枕着伤痛入梦。于我来说,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