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雅换了个角度细瞧另一人,只见那人脸型微胖,身材高大,眉宇之间隐隐渗出一股阴冷,一身灰色长袍,浓密的白发披在肩后,约莫五十多岁年纪,却丝毫没有苍老之感,右手提着一支判官笔作为兵器,显然是贴身打穴的好手,此刻对着五人,面露微笑,似乎在他眼里,这五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是了,这人就是昨日在那军官身旁的二人之一。”
只一瞥,方少雅就记起这人了,原来这人实在好认,只因他眉角有一道极丑陋的伤疤,约有三寸长,直如一只蜈蚣静卧一般,配合着眉梢的阴冷,看的人心中直打冷颤。
“王维迎,你这老狗,杀了我六师弟,我们师兄弟五人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看刀!”
“四师兄,我来助你,今日誓杀这满面蜈蚣的老狗!”
虬髯大汉怒喝一声,提刀便砍,招招都是势大力沉,威风凛凛,那妙龄少女也来助战,一柄碧水剑舞的剑光四起,满室顿生寒意。
王维迎听到那少女提及自己脸上的疤痕,顿时怒不可遏,抢上两步使出判官笔直点其眉心,显然脸上的疤痕是王维迎的痛处。
虬髯大汉使一套降魔刀法,全是攻势,于自身破绽全然不管不顾,招招直奔王维迎要害,少女剑走轻灵,却并不急于进攻,只护住那大汉的周身要害,令王维迎不敢轻易欺身上前。
方少雅见到少女的剑法,心中记起似乎是湖南郴州苏仙岭梁家的分光剑法,这分光剑法练到极致据说可一剑分出一十三道剑光,每一道都可由虚入实,也可由实入虚,分分合合,虚实难辨,眼前这少女便使的这一路剑法。
“适才王维迎说起梁壁生,那么这五人该是郴州六合剑梁老先生的弟子了!想来该是因为师弟命丧王维迎之手,双方才结上了仇怨。”
方少雅在千花谷时听过老道儿品评天下各门各派,因此心中记下了一些,此刻亲眼所见,是以立即认了出来。
曾记得以老道儿的身手对郴州梁家六合剑也是赞叹不已,不知这几人学到梁壁生几成武艺,以后若是有机会不妨切磋切磋,想到此处,方少雅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重又望向屋中,只见三人正斗的难舍难分,那大汉一套降魔刀法使完,不但未能伤得王维迎分毫,反倒被那支精钢所制的判官笔乘虚而入戳中了腰腹之间的两处穴道,伤口登时血流如注。
虬髯大汉招式不敢用老,刀法一变,身走游龙,步凌先天,使起八卦刀来,但腰身两处穴道痛不可忍,不多时就感手脚酸麻,目眩神迷,只凭着一腔怒气在勉强支持。
“不好!笔上淬有剧毒,这蜈蚣老儿果然阴险,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咱们四人齐上快点解决了这老狗,时间一久,只怕白自在也要赶到了。”
少女身在战团,只觉身旁同伴周身破绽越来越多,大刀已使不利索,有时被判官笔随手一挡便剧震不已,直欲脱手,回头看时,腰间鲜血早已染满衣衫,脸上浮现出一团黑气。
觉察到不妙,那少女奋起一剑,直刺王维迎胸口,待见判官笔回转格挡,突然手腕急抖,手中长剑挽起三朵剑花,分刺王维迎身上三处穴道,这一下迅疾无比,三朵剑花一闪而过,在烛火的映射下灿若红莲,虚实难辨。一剑格开对手,少女扭头冲着身后三人大叫道。
“哼!就算你们一齐上,也不过拖延片刻活命而已。”
王维迎俯身避开这一剑,姿势狼狈不堪,不待言说,手上挥舞判官笔又来缠斗,招式愈发阴狠凌厉,那虬髯大汉勉强挡过一刺,胸口又受了一掌,少女回过头忙接过攻势,又是一剑三分逼得王维迎退开一步。
虬髯大汉久战不克,剧毒加身,此刻又受了一掌,当下急火攻心,气血上涌,只觉两眼一黑,再也支持不住,“砰”地一声倒在一边,手中大刀落在墙角。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根本不待一旁三人反应,待到那大汉倒地不起,三人同时出声大喝,一齐出手援救。
三人同时出手,本就狭窄的茅屋登时拥挤不堪,一言不发的汉子与少女口中的大师兄都使长剑,那书生也从腰中取出短笛作剑,接过少女的攻势,加上王维迎,屋中登时乱作一团。
少女有了书生接替,登时压力大减,挡了两剑,不再恋战,向后缓缓撤出战团,蹲在一旁察看起虬髯大汉的伤势。
三人齐上,王维迎压力顿生,但脚下步伐,手中笔法却丝毫不乱,左挡右刺,前拒后戳,隐隐有压制住三人的架势。
屋中地方狭小,两剑一笛相互交错,难以施展,有时更是互相掣肘,威力顿时大减,反观王维迎手中的判官笔短小精悍,最是适合贴身打斗,此刻竟不退反进,步步为营,招招抢先,已然占了上风。
三人缠斗片刻,不但未能占据优势,反而时时为同门掣肘,一时竟然现出丝丝险象来。
心中略一思考,那书生突然倒转手中短笛,改刺为戳,也使起跟王维迎相像的打穴手法来,不再横削竖扫,如此一来,果然现出转机。
王维迎见书生一改适才打法,不再远远拒敌,反倒贴身相斗,心中顿时一阵冷笑,手中判官笔直如一阵疾风,教对方不得近身。
“这书生怎的如此蠢笨,想出这等下下之策来,如此打法只怕撑不过三十合就要落败了,真是可惜,几人剑法虽然高明,却于武学一道丝毫不通,唉!”
方少雅躲在屋外看得三人变化,心中大呼不妙,却又思索起应对之法,这五人虽同自己素未谋面,但“六合剑”梁壁生的名声在武林中却享誉极甚,想来门下弟子应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三个榆木脑袋,快快带了女人和伤者逃吧,否则不出十合那书生就要命丧人手,再过三十合你们便一个也跑不脱啦,你们这般打法倘若传了出去只怕要让人笑掉你们师傅的大牙了。”
心念一转,计上心来,方少雅冲着屋里大声喝道。
鏖战中的王维迎大吃一惊,在此缠斗了如此之久却没发现屋外居然伏有如此好手,这人的话直中自己心中所想,有如此见识的人想来身手定然不弱于自己。
“莫非梁壁生那老家伙到了?若是如此,恐怕要早谋脱身之法了,自己以一敌三胜算自是极大,但再加上个不弱于自己的梁壁生,闹不好自己这条老命也要交代在这儿。”
王维迎心中吃了一惊,背后直渗出阵阵冷汗,手中判官笔一招“秋风落叶”,震开三人,惊恐之下,手中不自觉使上了十成劲力,兵刃相交,“铛”的一声,直震的三人虎口生疼。
退到一旁站定,四人同时朝声音来处看去,不想哪有人影?
那书生也正自疑惑,脸露迷惘之色,不解的望向身边两人,谁知两人也是一般模样,三人都默然不语,来人显然早已到了,却并不现身,此刻又出言相助,显然是友非敌,不过到底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