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阳便乘船离开了桃花岛,小舟远逝,游荡在碧波水面上,宽阔的海面上有朝阳的碎光洒落,点点片片,晶莹耀眼。船桨在琉璃般的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暗碧色的波纹,下方的鱼群细细,层层叠叠,游来游去。
多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李阳方才上了岸,朝着一片密林走去。他想着黄蓉可能是去北方,于是便也一路向北而去。此时北方已然尽数为金兵占据,金国定都在中都。李阳一路北上,花了月余功夫才一路来到中都城。此时的中都正是天下少有的繁华地带,仅次于南方的临安府,但论及地势形貌,南方却又颇有不及。大街上人潮来去,商旅摊贩,络绎不绝,其间耍杂技的,变魔术的,说书的,唱戏的,无穷无尽,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更是雕楼画阁,美食飘香,偶尔也有丝竹笙箫之声传来,飘落在中都城里的街道上。李阳身处其间,恍然如梦,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北京城,可此间繁华又如何能与百年后的北京相比,但饶是如此,他还是非常开心,当即上了附近最热闹的酒楼,准备饱餐一顿,以宽慰腹内之饥。
北方人物粗犷豪放,热情奔放,李阳久在江南,初次北上,但觉江南风物温婉雅驯,与此地迥然不同。他自幼曾在江湖流浪,备受苦难,后来才被黄药师带到桃花岛,授以武功,始有今日,是以养成了一副沉稳老成的性子。此时端坐于高楼之上,极目窗外风景,街道上人群来往,熙熙攘攘如潮水涨落,他胸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酒兴大发,于是点了几个烧鸡素菜,配着银壶酒盅,一饮而尽,酒入喉肠,热烈辛辣,竟是北方少有的烈酒。
他兴致勃勃的大口吃喝起来,美食入口,分外香甜,但觉人生有此一口美味足矣。
这天香楼本是新近开的一座酒楼,楼中酒食色香味美,虽然只开张不足月余,却已经是远近闻名了。楼上人声嘈杂,三五成群的食客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有划拳猜枚的,有高谈阔论的。二楼地方宽敞,布置精巧,各个座位分别以精美的屏风隔开,宽阔的空间使得众人的喧哗变得微弱了许多。
李阳喝酒吃菜,埋头大干,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现周围变得安静且古怪,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了过来。他悚然而惊,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缓步向屏风外走去。
“什么人!”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厉喝,李阳不及回头,便感觉到一阵疾风袭来,隐隐有股腥臭之味。他心中一凛,侧身避过,身形急退三步,拉开与那人的距离。这才回头看到来人。
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黄脸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斑点,一双眼睛细小明亮,透出些逼人的寒光。李阳感到心里莫名其妙,朝着那人怒道:“你做什么?”
那人道:“好小子,有两下子,再吃我一招浮尸掌。”
说罢,竟是双掌齐出,使出一招抢珠式,直逼李阳的胸口要穴所在。
李阳闪避不过,见对方双掌隐隐泛出些黑色的光泽,腥臭刺鼻,知道这掌中含有剧毒,不可硬接。当下不假思索,使出落英神掌中的一招“桃李春风”,身形潇洒,翩翩然如蝶戏花圃,当真如春风沐桃李,拂面有香甜之意。
这一招本是黄药师的落英神掌的精髓所在,克敌致胜虽有不及,防身趋避却是其所长。以往黄药师对敌常以此招作防守反击之用。
此时李阳使出来此招,果然收到奇效,那人不识此招精妙,双掌变招去防守李阳后发先至的攻势,但这落英神掌本就是黄药师见桃花落英缤纷之势所悟,变招无穷,每一变都包含四五招后手,其间虚可化实,繁可化简,防守殊为不易。
那大汉顿时手忙脚乱,慌乱间还了几招,急忙后退,然而肩头依旧中了李阳一掌。要知道此时李阳内功大进,出掌间劲风激荡,威力莫测,虽然他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力,却仍旧打得那人剧痛难当,嘴角溢血。
“你是何人,为何对我出手。”
李阳踏前一步,目光盯着那人,沉声说道。
“小子,你师父是谁?你下此狠手,不觉得残忍吗?”
“我做什么了?”
“哼,丐帮三名弟子丧生此处。难道不是你下的毒手?”
那人说着,手指向墙角。李阳随着墙角看去,这才看到墙角躺着几具尸体,胸口殷红血迹未干,显然刚丧命不久。
李阳心中惊疑不定,心中暗想:是谁下如此狠手,我竟毫无察觉!
“这三人与我素无恩怨,我干嘛害他们,你是丐帮的吗?看着也不像,你要为这三人出头就该去找真凶,而不是胡乱冤枉别人。”
那瘦小汉子目眦欲裂,恨恨说道:“此处除你难道还有别人?我虽然不是丐帮弟子,却也见不得这等逞凶行恶之徒。”
李阳道:“老兄莫要误会,此地发生如此惨事,李某也颇有不忍,可你一上来话都不说便朝我出手,是否有欠思量,再说这三人死因尚且不明,你何以指责是我所杀。便只因为我在现场吗,这里的老板,杂役,此时又身在何处,他们都可为我作证,我一直在这里饮酒,未曾离开过座位半步?”
此时整个酒楼已经是空荡荡的无一人,酒楼老板也不知所踪,想来是心里惧怕,躲了起来。偌大的一个酒楼,顿时变得冷清死寂,淡淡的血腥味却萦绕不去。
那个瘦小汉子听了李阳的话,面色一缓,快步近前,查看三个死者的情况。但见三人皆是胸口中剑,面上却挂着古怪的笑容,似乎见了什么欢喜的事。
李阳也近步探查,他心里也是一头雾水,对这这里突然出现的三具尸体感到莫名其妙。他自修行内功有所小成之后,感知素来敏锐,却对这里发生的血案一无所察。
那瘦小汉子看了三人的伤势,全身微微颤抖,脸上哀戚之色难以抑制。
李阳鉴貌辩色,心知此人与这三人必有瓜葛,说道:“老兄,认得这三位丐帮弟子吗?”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指着三具尸体中的中间一个高大汉子,郁郁说道:“他,他是我兄长,没想到我终究晚来了一步。”
说罢,又朝着李阳微一鞠躬,歉然说道:“薛某莽撞,险些误伤好人,惭愧。我大哥是伤于全真剑法,这一桩恩怨看来要找全真派了结了。”
李阳手中无剑,武学是桃花岛的底子,与全真派武功迥然不同,极易辨认,那姓薛的汉子显然很熟悉全真派武功,因此能一眼看出死者是伤于全真剑法,也就知道李阳不是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