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是要买酒么?”张千万低着头一边敲打着算盘,一边问道。
“一坛女儿红……”黑衣人说着脱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年轻英俊却满头银发的面容来。
张千万低头从柜台下提上一坛酒。
“拿来”白发黑衣人伸手要接这酒。
“给你……”张千万顺手把酒递了出去。
白发黑衣人接过女儿红,怒视一眼张千万,“装腔作势!”说罢,他一把将那装满女儿红的酒坛向张千万掷去。
张千万微微侧身,顺手拿起账本上的铁尺在酒坛坛底一拖,酒坛借着这力道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掉落进墙角一个白色竹篓里,“啪啦”一声,酒坛摔得破裂开来,美酒洒出一地。
“吴青松,你以为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白发黑衣人撩着鬓间发丝阴恻恻道。
“客官说笑了,小老儿我姓张,是这家小酒馆的掌柜。对了客官,你肩上有鸡毛,左肩。”张千万笑着指了指白发黑衣人的肩头。
“你……还拿大爷我开涮?常人躲得过我全力一击?东西在哪里,交出来吧。”白发黑衣人气得身子颤颤发抖,但他也没忘了拨打肩上的鸡毛。
张千万一愣,摇摇头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就应该对我客气点。”众人听得是一头雾水,但白发黑衣人知道,对方这是默认了。
“当真不交?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白发黑衣人怒意更盛,几乎咆哮着说道。
白发黑衣人把佩刀往腰间一挂,缓缓退后两步。突然,他伸出双手,双拳拳心由下转上,张开手掌,就在他双手中间有一朵更大的冰雕莲花形成了,这莲花体内更是出现了十缕肉眼可见的绿色烟雾,它们缓缓游动着,犹如关在牢笼里的毒蛇一般。
“十恶莲花……”张千万看了看白发黑衣人唤出的物事,皱眉道。
也不知人群中是哪个见多识广的颤巍巍吼了一句,“十恶莲花!是冰魔宫,快跑啊!”
落荒而逃的人群从宴福楼酒楼大厅开始,迅速蔓延至整条街道,整条街道瞬间混乱不堪,鸡飞狗跳之势丝毫不弱于刚才的那阵大风。
“你不会对这些人下手吧。”张千万看着门外混乱的人群道。
“哼,这些人虽然可恶,但跟吴老鬼你比的话,简直是天壤之别。”白发黑衣人双掌上的十恶莲花已经长得有酒坛一般大小了,他嘴角渐渐弯成一种危险的弧度,“去!”
随着白发黑衣人的一声疾呼,十恶莲花顺着他的推势,向张千万所在的位置爆射而去。
张千万笑了笑,这笑与平常他招待客人的笑完全不同,这笑让人看了只感觉如浴寒潮,背脊发凉。
酒坛般大小的十恶莲花眨眼间就到了张千万身边,他却看也没看,好像没有察觉一般。直到那莲花抵达他眉心寸许位置,张千万才“哼”了一声。只见张千万右手握着的那把其貌不扬的铁尺迎风见长,铁锈哗啦啦掉了一地。
瞬息间,那铁尺已是长成了一把四尺长,三寸宽,剑柄尺身的奇异兵器。张千万一摆铁尺,身子借力退后丈余。他抖了抖手中的怪异兵器,只听得龙吟阵阵,随及张千万一招便将那十恶莲花打得散开了去。
白发黑衣人定睛一看张千万手中的武器,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量天尺?”
“哼!”张千万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门外有一种可怕的肃杀气息诞生了。
“好厉害,竟能躲过我的感应。”张千万心中一阵忐忑,但面上却看不到一丝异样的神情。
就这么稍一停顿,白发黑衣人那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大刀已然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劈向了张千万,张千万见对方来势汹汹,怎会硬接?
也不见张千万身子如何动作,他已凌空飞起,险险躲过了白发黑衣人的全力一袭。
张千万虽然心里轻看这人,但门外那神秘人给他的压迫感却是越来越大。张千万眉头一锁,打算速战速决不再纠缠,他身子凌在空中,手中量天尺嚯嚯作响,招招干净利落,疾如闪电。
白发黑衣人被量天尺舞起的淡淡幽光搞得手忙脚乱,疲于躲避。
“砰”一声沉闷的低响,白发黑衣人小腹中招,“啊呦”一声,仰天跌倒。
“小老儿我就该一招要了你的狗命,让你和那刘三一样灰飞烟灭,哼,好自为之!”张千万瞪了一眼躺在地上“哇哇”大叫的白发黑衣人。他身形一摇,顺着那大厅天井直向酒楼顶棚冲去。
“轰隆”一声巨响,张千万冲破楼顶,带起尘土飞扬的瓦砾。就在此时,那强大的压迫感越来越近。
张千万缓缓落在宴福楼的屋顶上,只见不远处白雪碧瓦上一緇衣老者负手而立,他目光尖锐如刀,死死盯着张千万。
“鹰离老儿?”张千万看了看对面被他称为鹰离的老者,又看了看楼下慢慢聚集的黑衣人,啐道,“好不要脸,想以多取胜。”
“对付你,也需要以多取胜?”鹰离一双老眼眯着,戾气逼人。
“看来今天我是要拼命了。”张千万双手紧握量天尺,狠狠道。
“哈哈,自不量力。”那叫鹰离的老者刚刚还在嘲笑着张千万,突然他目光一寒道:“黑金骨戒在哪里,你交还是不交?”
“黑金骨戒确实在我这里,想让我交给你?门都没有……”张千万冷笑道。
“找死!”鹰离瞬间化为一道红光欺近张千万,红光中隐约可见一只枯手直击张千万后心。
张千万不敢怠慢,他纵身跳起,右手举尺护身,左手凌空捏了个法决,只见他手心一道金光唤出,迎击红光。“啪”一声巨响,这巨响掀起的音浪顿时在天地间炸裂开来。
尘土飞扬,瓦砾迸溅间,张千万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显然这鹰离可不如刚才那白发黑衣人好对付。鹰离满目怒火:“你这老儿当真狡猾,故意引起这么大动静,你这是在叫帮手?”
张千万惨白的老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轻笑,不置可否。但他心中却咒骂道:“这老鬼,还是像以前一样多疑。”
“你该死!”鹰离见对方不答,以为是默认了。他枯瘦的老脸忽青忽白,忽然,鹰离竟是门户大开,又一个欺身瞬间来到了张千万身边。张千万见有机可乘,心中一喜,量天尺祭出,直击鹰离胸膛。
“嘭”一声沉闷的低响,量天尺直直穿过了鹰离的身体。但张千万不仅没有惊喜,反而暗暗叫苦道:“糟了!分身?他竟然突破到了这个境界……”
果然,鹰离黑衣裹着的身体瞬间化为虚无。张千万只感到后背劲风突起,但他却是慌而不乱,张千万将量天尺挡在胸前,瞬间转身,打算抵御鹰离这蓄力一击。
“轰……”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张千万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冒。突然,他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张千万身子在半空中晃了几晃,就这么从酒楼楼顶巨大的破洞口直直摔了下去。他“噗噗”吐了几口鲜血,眼神委顿着道:“不下杀手,还想在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不下杀手,是护法大人为了让老子亲手报仇。”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张千万身边响起。
原来张千万正好摔落到大厅的柜台边,他身边就是刚才那个白发黑衣人。白发黑衣人捡回一条命,一直注视着楼顶的战况,但他知道鹰离心高气傲,喜欢单打独斗,哪里敢上去插手。
白发黑衣人看到张千万奄奄一息,已是形同废人,再也没有能力抵挡他十恶莲花的威力。他“嘿嘿”冷笑两声,迫不及待地将手掌中一朵还没有孕育大成的十恶莲花用力拍向了张千万。
“留活口!”楼顶,鹰离察觉到白发黑衣人的举动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