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似乎有人声传来,她陡然受惊,轻轻将他推开了。
他与她告别,转身离开。而她紧紧地握着他给自己的玉佩,目送他离去。
她茫然地回到府中,把门关上,靠在门后,良久才记得把玉佩拿出来看看。
玉佩是九条龙缠绕在一起的造型,虽然形体不大,但九条龙的鳞爪须目,无不是精致细腻,栩栩如生。他们夭矫盘曲在一起,仿佛有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皇宫里的东西,又是皇帝赏赐的,自然是最好的。那通透的玉石颜色仿佛在她的掌心流动,那些龙随着华光,仿佛也飞舞起来。
她将它对着窗口阳光怔怔地看了许久,无法放下。
不知等待她的,到底会是什么?
壮丽的与卑微的,繁华的与枯败的,都在那个皇宫中。
一个没有根基、没有家室的女孩子,要到一个满是聪明灵透的美丽女子的地方,和很多人一起讨好一个男人,甚至……仅仅只是一言之差、一步踏错,就会像一些奴才一样,在悲戚荒凉中默默无闻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即使侥幸得了一时喜爱,生下了皇子之后,也可能葬送在那不见天日的尘封之处,只留下可怜的孩子,在其她妃嫔的记恨虐待中,在宫人们的刻意忽视中,如背阴的荒草般长大。
这么久以来,她终于寻找到的,心动的,觉得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绝望又悲哀的情绪控制了她。她一个人坐在凌乱的房间里,压抑地哭泣着。夜半风来,听到风摇动桃花树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一夜会凋残多少娇花。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宫女梓怡急匆匆来报:“殿下,宫中来人。”
她急忙跳下床,穿上自己母亲给自己留下的那套折枝菱花桃花裙,走出门外。
前来宣旨的太监是皇太妃身边的得力太监得喜,他手捧明晃晃的圣旨,阴柔地笑道:“长宁公主大喜!念及寒王战功赫赫,身后一双儿女无人照料,朕特赐封嫡长子萧衡昭为寒王,子承父业。如今寒王幼女萧氏,兰心蕙质、美貌大方、出身名门,兼之太子心悦,恰逢太子适婚,特赐封萧氏为太子妃。钦此。”
心颜撩起衣裙,行三跪九叩大礼:“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讯赶来的萧衡昭无奈的笑:“颜儿……”
心颜默然无语,想着那一双深深深深地看入自己心中的眼睛:“大哥,颜儿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他说,我就偏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纵然把那定情的一块玉佩还回去,可那一个三生池上的吻,又该怎么还回去?
她想到他凄冷的童年,想到他拥她入怀时的力度。想到他笑起来还像个孩子,左颊隐隐一个酒窝。
“我……反正在公主府也嫁不到好人家了,不如去碰碰运气吧。”心颜泪流满面。
心颜率一众侍女在门口送得喜公公。左邻右舍都是达官贵族,皆是知道此事,个个谄媚无比。
在议论间,忽又看见一队衣锦佩紫的使者,捧着锦褥花红,向公主府走来。
一个老者甚是好奇:“官爷此来所为何事?”
领头的人礼貌的说道:“在下是豫章王府的仪官,奉王爷命令,前来为长宁公主送嫁妆。”
老人们顿时惊讶:“豫章王爷真是有心,宫里刚刚传来皇太妃意旨,传召长宁公主殿下入宫,册封为太子妃,王府这便有嫁妆送来?”
豫章王府的众人面露诧异之色,面面相觑。
领头的仪官说道:“已经应召入宫的女子,咱们再讲清来意极为不妥,说重了,便是对太子殿下、对皇上旨意的不敬。再说了,已经入宫的女子,也未必不能请皇上、请太子赐给王爷。反正今日只是送钱锦过来,以供他们日用,便先不提求婚之事了。此外,赶紧通知前往内局的人,先将王爷请婚的奏折拦返。”
于是一帮人转头离去,竟没有踏进长宁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