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他面临地狱的时候，曾经问她：“我死后，你打算活多久？”
那个时候，她没有勇气跟着他去，因为她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但是现在，她和那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不是吗？她已经在心中发誓，用自己的全部身心来爱面前这个人——世事不都是如此吗？鸳鸯不独宿，蝴蝶定双飞，爱的人死去了，另一个人也要跟随而去。
即使她只是他名义上的皇后，可是他既然这么爱她，那么她的一辈子，一生，也就是这样了。
她感觉到自己胸口剧痛的窒息，她的脖子好像要折断了，她神情已经开始恍惚。
但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手抚摸上慕云沣的脸颊，她的眼泪从眼眶中不断的跌落，但是她的嘴角艰难地浮起一丝笑容，一直在上扬。她颤抖着唇，轻声说道：“是的……阿沣，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和你一起。”
只是轻轻一句，她已经竭尽全力，嘴角的鲜血涌出来，鲜红的珊瑚色，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鲜血滴落在慕云沣的手上，他这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看着脸色青紫的心颜，脸上满是眼泪，却向自己艰难地微笑。
因为这微笑，让他全身的暴戾，瞬间烟消云散。
“颜儿……”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不知不觉地松开了自己按在她脖子上的手，用力地抱紧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上。
心颜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大口喘息起来。可是还没等她恢复过来，便觉得胸口温热，她伸手一摸，全是乌紫的血迹——是他身上的血，染得她胸前一片湿漉漉。
她拼命地抬手，想要用自己的衣服按住那个伤口，可是没有用。她只弄得自己双手上全是他的血，她怔怔地看着，忍不住痛哭失声。
慕云沣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问道：“阿颜……你……恨我吗？”
心颜咬紧牙关，良久，“我……若我一开始遇到的是你，而不是裕王，那该有多好。”
慕云沣不知不觉，也流下眼泪来。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头发间，觉得胸口的疼痛已经过去了，全身都是暖融融的感觉，像是泡在温水中一样，无比舒适。
她是愿意跟自己生死相许的人。
在他前往地狱前，终于知道这一点，真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我，唯一恨的是裕王慕云澈。”她仿佛受了梦魇，喃喃的念着，“这个人若是不在世界上，该有多好……如果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我们该有多好……”
“阿颜。”慕云沣缓缓开口，“他想让我下地狱，现在成功了。他想让你的大哥离开你，也成功了。但是他唯一没有做成功的，是你最终还是，爱上了我……”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露出狰狞的微笑，“他……真可怜，对不对？”
心颜哭着附和。
慕云沣长叹，“生不得同床，死亦同寝。若是……朝廷实在抵不过他的攻击……就让我们一起长眠于皇陵吧！”
心颜感觉到他的手慢慢地滑下来，他拥抱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了力气，垂落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