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颜知道,最近因为慕云澈的事情,朝廷事物变得异常棘手,根本不是慕云沣这样出生即封太子、顺风顺水走到现在的人能够应付的。
心颜谨慎地问道:“不知前几天说要调镇南王回来,这几日可曾到了?”
慕云沣闭眸,皱眉,“人倒是到了,不过现在在天牢里呢!”
心颜心下一惊,急忙询问原因。
“他带着自己的部属和儿子项云寰,驻扎在京城之外三十里。令狐中书令代朕去劳军,谁知这个项非初看朝廷空虚无人,竟然就地起价,说自己这镇南王的名号恐怕不能服众,不肯接收朝廷十万大军,也不愿开拔队伍。要朝廷封个实号呢!”
镇南王虽然号称为王,却是虚号,并没有封地。他要求朝廷封个实号,是要弄一块自己的封地,分疆裂土了!
心颜急忙道,“此事万不可以!”
“自然不可以,我朝从来就没有诸侯王的制度。连裕王也没有自己的封地,他有什么资格要挟朝廷?”慕云沣怒,“今日传来消息,不但威灵关不保,连兰州也已经陷落。得了,他也不必去增援兰州了,朕直接派人送他进天牢。”
心颜犹豫:“项氏父子毕竟有十几万项家军,陛下纵使再容不得镇南王,此事怕也不妥。”
“管不得了,他也是自恃朝廷不敢动他,所以才敢大摇大摆地入狱,这还是给我们脸色看呢!”慕云沣说着,似乎是过于激动了,忽然一下子捂出胸口,嘴角一口血涌出来,颜色乌紫,颇为吓人。
心颜急忙扶住他,“陛下?”
“胸口……麻痒……”他气息奄奄。
“那便是伤口裂开了,还是不宜动怒,先别想了。”心颜低声道。
他皱眉,正要说什么,却突然一口气噎在喉口,脸色发青,顿时倒了下去。
心颜扑上去,连声问道,“怎么了?”
慕云沣垂头看着胸口,狠狠地撕下胸口的药,伤口竟然已经变成一片黑紫,血肉翻起,触目惊心。
药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下了毒!
心颜回头大喊:“快去召太医!”
景泰回身疾奔出去,声音因惊慌而显得格外尖锐,“快,召太医,快……”
但是即使是这么怪异的声音,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在惊慌失措中,她正回头看慕云沣,猛然间只觉得脖子一紧,慕云沣用无力的手扼住她的脖子,呼呼喘气,颤声问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心颜大脑一片空白,她艰难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慕云沣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活不了了,去年秋天,他在冰火两重天之间挣扎的时候,曾经彻底的直面地狱,那时他挣扎着奇迹般复生,可现在,也许他非走不可了。
只是,面前这个女人。
她给自己的药中下毒,还一脸无辜惊慌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她放走裕王时一样,滴水不漏,真叫人害怕。
他手上加劲,死死地扼住她的脖子,他的脸在剧痛和地狱的催迫下,已经扭曲了。
他把自己的耳朵凑在濒临地狱的她的耳边,低声道,“就算是下地狱,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因为,阿颜,我不能把你留给别人……”
心颜胸口疼痛,她已经呼吸不到空气,因为视线模糊,眼前只剩了一片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