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赶到的时候,慕云沣已经昏迷不醒,他胸前的药确实被人下了毒,毒药直接刺激到了心脉,奄奄一息。
“这个毒……好像和当初摄政王暴毙在流放途中时,体内的毒药是一样的……”太医院的人战战兢兢地说,“龙涎,是历来皇家处置宫人和重臣的毒药,沾唇便是必死无疑。几百年前,慕云皇室先祖曾经有人服食过这种毒药殉情,故而得名‘龙涎’。幸而陛下如今是伤口碰到毒药,又被其他药物抑制,所以一时并没有夺取陛下的性命,只是……”
当初摄政王在流放途中暴毙,一方面是因为不明身份的人杀了他,另一方面就是他体内也有‘龙涎’这种毒药。
假若不明身份的人是慕云沣派去的,那么毒药就是慕云澈的手笔。
毕竟同是皇室子孙。
谁也不想让自己具有强大皇位继承权的皇叔活下去。
心颜手握成拳,她的指甲,紧紧地嵌进了掌心的肉中。
半年来一直伤病缠绵的皇帝,如今陷入昏迷,虽然经太医们竭力抢救,他没有停止呼吸,但是连意识都失去了,与薨逝,并没有两样。
太医院的所有人殚精竭虑,试尽各种方法,希望让皇帝醒过来,都告无效。
最终,他们只能绝望地告知皇后和各位妃嫔,皇帝近日不可能苏醒,唯一可以寄希望的,就是奇迹。
或者,一直等待下去。
可是等待,谁知道能等到什么,也许等到的是他生命衰竭,终于再也没有睁开眼的一天。
没有人认为是巧合,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谁——
在这个局势动荡、天下不安的时刻,皇帝变成这样,唯一得利的人,只有正向京城步步进逼的——
裕王慕云澈。
掌管京城防卫司的令狐容羽奉他的亲生父亲、掌握朝政大权的令狐中书令的命令,开始着手调查仁粹宫这些药中间的经手人。但是,即使将太医和宫殿里的宫女全部都严加查问,却依然一无所获。
朝廷简直陷入绝境。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君王倒是还有,可是中毒极深,恐怕一时半刻醒不过来。而这位君王即位时间太短,后宫三千佳丽,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生下一个太子。目前朝廷有的,只是一个并不受重视的、逆贼摄政王的幼子慕云泽。
西华宫太妃连月煎熬,听到噩耗后不顾御林军的阻拦直闯朝堂,当面斥责乱成一团的朝臣。
太妃看着底下唯唯诺诺的臣子们,“如今朝廷乃多事之秋,哀家欲求清静奉佛而不得,恐怕只能垂帘听政了。”
龙阶下众臣面面相觑,神情奇异。
太妃见无人附和,面露不悦,“事到如今,除了哀家之外,你们还有其他人可堪担此重任吗?”
中书令令狐伤出列,行礼道:“太皇太妃有此壮心,臣等本该遵从。只是陛下早有旨意,晓谕臣等如有意外,非常之时万不可允许太妃垂帘听政,以免俗务纷纭,夺太妃礼佛之志,陛下必不心安。”
杨太妃一张脸青了紫、紫了红,终于开口:“大章以孝治天下,陛下如何敢左右祖母所为!”
“然则朝堂君臣犹在家庭父子之前,太妃虽有意为君分忧,然君有令亦须服从,不是吗?”
这言外之意,竟是太妃若执意掌管朝政,便是自己先乱了君臣纲常,朝廷之中再无人服她。
太妃咬牙看向她的侄子、杨家主杨志昀,杨志昀微微摇头。又回头看向她的曾侄女瑜昭容杨瑜淚,瑜昭容垂眸不看她,在她看来,曾姑姑是她的亲人又如何,她可是害了陛下的亲母亲,自己如何也不会在这见不得人的深宫中,再帮扶她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