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休在被困在雷音阁地牢内的这几天,是越发的疯癫。他知晓自己亲爹对自己的态度之后,便时不时的都会发疯乱砍。雷音阁的确是有可以困住人的术法,但是卓不休的剑有灵,不管雷音阁弟子把他的剑藏在何处,只要卓不休一召唤,它就会出现在卓不休手中。于是他就用那把剑到处乱砍。幸亏关押他的笼子是用九天陨铁做成的,只有用特定的东西才能砍断它。要不然他又要出来为非作歹。
卓不休如今最想杀了白晔还有他那见死不救的亲爹爹。景彧就先晾在一边,那叶岑他是断断不会去伤的。就算他想伤叶岑也没那个本事,更何况是四大家主之首的白晔了。于是思前想后他最想杀了他爹。
今日给他送饭的是个新来的弟子,长得肉嘟嘟的,不过也是十一二三岁的年纪。本来来这地牢送饭的都是些老练的大弟子,本该前来送饭的那位弟子因为肚子疼,又怕过了送饭时辰被师兄们责罚,于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师弟,便差遣了起来。没想到,卓不休却起了歪心思。
据说只有雷音阁弟子的血,才能解开这牢中的封印。卓不休便骗那与他同岁的孩子。师兄明明特地叮嘱他过,放下饭就跑,头都不要回,可他偏偏就是不听。还傻愣愣的人家一叫他过去,他便过去了。没想到被卓不休当场拧断了脖子,卓不休用朝那孩子的脖子上划拉了几下,血便溅了他一脸,他的脸逐渐扭曲,越来越兴奋。又接连刺了他几刀,觉得还不够,直到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刺到血肉模糊才肯罢休。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将手的血舔舐殆尽。牢中的封印在那孩子喷血的时候便已经解开,他从里面缓缓走出,将那孩子扔进了牢里后,便去找他那苦命的父亲。
卓老家主正在议事厅中议事,卓不休破门而入,一下把门都给拆光了。
吓得堂中老父亲与在座的各位皆是一惊。他父亲看到他满身是血,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便被他一剑穿心而死。议事厅内的诸位都没带武器,看到如此景象第一反应就是该逃,没想到个个都成了卓不休的剑下亡魂。
卓不休那把剑十分神奇,砍了那么多人竟然滴血不沾,且越发的威力无穷。剑与青石板路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卓不休此举像是在向世人宣战。他缓步走下卓家山庄,路上敢拦他的也只是被他一脚踢开,他还需要他们去向别人去通风报信,所以杀不得,他也没兴趣对这种杂鱼出手。
消息总是像插了翅膀的鸟儿,飞得特别快。
景彧在事发时去牢中探查过,死亡的那名弟子虽然蠢笨,但他却十分喜爱,因为他总是让他想起他的二师兄景恒。他下令将擅离职守的弟子废去仙元,逐出雷音阁,以后若有随意使唤别人之人,便是如此下场。他不管他那傻乎乎的弟子身上的血是如何沾不得阁主金贵的衣裳,二话不说抱起他就走。一名弟子刚想阻拦却被他瞪了回去,外人真是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景彧。
卓不休说巧不巧,偏偏总是要带走他生命中最珍视的人。他的师父被他杀了,二师兄为了偷师父的仙元而死,他最疼爱的小徒弟也被卓不休杀了。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白家密探来报,说是卓不休杀了雷音阁阁主最钟爱的小弟子之后,又杀光了卓家山庄包括他父亲在内的十名族长,卓不休老母亲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当场毙命,现如今他已不知所踪。
叶岑将双手十指插入发中,狠狠地拽了一把,对密探说道:“有卓不休行踪立马来报。”
眨眼间密探便消失不见。
叶岑望着白晔的眼中布满了沧桑,好像能让人在他的瞳孔中经历几个沧海桑田。白晔便被叶岑的眼神触痛到了某根神经。
“这下要开伏魔山镇压凡人的先例了。”
他将手从发中抽出,像极了做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却没把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外科医生。白晔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叶岑却抱紧了白晔的腰,紧得白晔有些疼。
白晔叹了口气,说:
“凡间也就只有伏魔山能关得住他了,按照他痛恨的人来讲,他爹是一个,我也是一个,只不过他修为不够,杀不了我。你别总是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八成现在是在伏魔山上养精蓄锐。我且去会会他,马上回家。”
白晔刚想要走,却被叶岑拽了一把,白晔一个重心不稳便坐在了叶岑腿上。叶岑撩拨着白晔的头发,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白晔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鼻尖的气息吹过自己脸上的绒毛,有些痒痒的,却不知道自己是动不了还是不想动。眼看着叶岑的脸逐渐靠近,白晔闭起了眼睛。将他的头抵着他的头,轻轻的蹭了蹭。叶岑轻声对他说:“我与你一同前去。”
白晔似乎有些失望,但他也不清楚自己心里为什么要有失望这种情感。
“府中诸事还需要你来打理,我且去去就来,你就在这里等我回家好吗?而且我们现在这样子,有些别扭。”
叶岑闻言便放开了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惊慌失措。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情感。他们小时候也常常在一起蹭额头,只不过长大以后,这个举动随着诸事繁忙变得少了起来。
白晔这次出行还是第一次没有带碧清,他在去伏魔山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死,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了,却要死了,那岂不是很亏?他死了之后这个世界又会怎么办呢?要是他死了叶岑会伤心难过吧,一想到叶岑伤心难过的神情他便收起了自己会死的想法,一定要活着回去,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白晔这次是带着必胜的决心赴死的。
伏魔山黑气缭绕,远远看去都有些瘆人,更何况是踏足伏魔山。他记得笔记中写到,他就是在这里捡到碧清的。他如今三十岁的内心听到这伏魔山的哀嚎声都稍显有些胆怯,更何况捡到碧清时自己还是个黄口小儿。
白晔觉得哀嚎声太过吵嚷,于是就开启了天纹屏障,一下子清净多了。走了没多久他便发现有人跟着他,那人身上的煞气与血腥气重的连天纹屏障都阻挡不了。这人一定是卓不休没错了。
剑灵刺仙入魔,嗜血成性,连带着自己注入剑中的灵魂一道入魔。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巨大化,就是入魔最可怕的地方。他如今就是个杀人的机器,就算毁去他的肉身,也无法度化他的灵魂。卓家造剑一旦成灵,便不会轻易被销毁。最后的最后,只剩下将他镇压在伏魔山下这一个办法。
卓不休用剑划拉着伏魔山那被怨气侵蚀的地面,剐蹭间竟然还是能发出刺耳的声音。白晔撤去天纹屏障,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卓不休将剑扛在肩上,朝白晔笑道:
“哟,又见面了。你是来送死的,还是来祭剑啊白大家主。”
白晔本想深吸一口气,奈何这里空气太浑浊,咳了几声道:
“我是来镇压你的。”
卓不休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后,眼神里尽是轻蔑,挑衅道:
“哦?就凭你?我如今可是更甚从前了。你可办好自己的后事没有啊?”
白晔不想和他多啰嗦,直接一番结印,卓不休脚下便出现了一个阵法,任凭卓不休跳到哪里都会出现在他脚下。
卓不休的功力虽然涨了,但是气性依旧没变。白晔刚给他下了第一个阵他就已经开始暴躁不安起来。
“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晔叹道:“你还没吸取教训吗?反派角色一般都死于话多。废话太多的那个死得最早。你居然还是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
说话间白晔又给他加了几个阵印,这下卓不休连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力的扭动,就好像被钉在架子上一般。
卓不休瞪着白晔,眼神就像要把白晔射出个窟窿来。白晔被伏魔山的气息呛得咳了几声。咳了几声之后立马结印,封印卓不休的阵法正式启动。白晔看那卓不休对他笑得十分诡异,明明他都要被镇压在伏魔山下了,却好像是他赢了一样。卓不休笑了笑,白晔问他笑什么。
“白晔,你不是四大家主之首吗?那好啊,遮蔽天幕的四大家主,是这个人间的维护者,等我破了伏魔山封印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刚刚在你给我下的阵印上下了个反噬印,我看你到时候还是否有命得瑟。”
白晔一想是自己什么时候疏忽……转念一想,原来是刚才咳嗽的时候。
“别猜了,就是你刚才咳嗽的时候下的。你说我废话多,怎不说自己结印慢?”
白晔咳了咳道:“那等你破除镇印再说吧,我要回家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吃饭。你不是喜欢砍来砍去嘛,这里东西应该够你砍了。我每个月都会来加固封印的。”
白晔背朝卓不休挥了挥手,卓不休便被从伏魔山中伸出的锁链捆绑着,拖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