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晔离开雷音阁后一言不发,碧清跟在他后面揪了揪他的袖子,白晔这才回头。
碧清朝白晔笑了笑。
“家主,不如我们去千金楼吃一顿吧。美食能解千愁。”
白晔揉了揉碧清的头发。
“我看是碧清饿了吧。”
碧清用脑袋撞了撞白晔的脑袋,白晔收回手捂着头,疼得眯了眯眼睛。
“哼,才不是呢。碧清是见家主从雷音阁回来之后一直愁眉不展,这才想家主用美食解愁的。”
白晔听了他这一番话之后,才发现今日这天气,是有风拂面而过的。仔细一瞧,街道旁的樱花也开了,时不时地会有花瓣落下,孩童们在树下奔跑着,手里的风车不停的转动,嬉笑声是如此悦耳。白晔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
“走吧,去千金楼,你请客。”
碧清正了正自己的发带,嘟囔着一路小跑跟在白晔身后。
“家主你可真坏,哪有吃饭让近侍付银钱的家主呐。哎,家主,你慢点儿跑,碧清跟不上。”
白晔在街上奔跑着,碧清在后面追。白晔时不时还会回头看他一眼,瞧瞧他有没有跟上。突然白晔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如今才是真真切切地活着。都城长街本就风景如画,这两位又长得赏心悦目,惹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这么在大街上不停奔跑八成都是要出事的。这不,白晔在回头看碧清时,碧清急忙喊道“家主小心”,却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只听得一声“哎呀”,白晔就将那人撞倒在地。碧清连忙过来将家主扶起,替家主向那人道歉。没想到碧清刚道完歉,那人的随从依旧不依不挠,朝白晔撒起泼来。
“你没长眼睛啊,这么大的长街,你往哪儿不好,偏偏往我们公子身上撞。你以为这都城长街都是你家的呀。”
碧清委屈的刚想说这帝都长街的确是他家的,更确切地来说,是他家家主的。还没等碧清开口,白晔示意他噤声。
白晔朝那人行了一个大礼。
“小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赎罪。”
那随从得瑟道:“这还差不多。”
“不得无礼!”
随从被他家公子呵斥之后,撒娇般的扯了扯他家公子的袖子,柔声喊道:“公子。”
那公子闭着眼睛拂去了他的手,又向白晔道了歉,近侍气得跺了跺脚,企图用眼神杀死碧清,碧清见了汗毛直立,但看这公子像极了从前见过的一位贵人,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这位公子,如若无事,在下可否先行离开?”
那公子笑道:“无碍,阁下请便。”
白晔又朝他行了一礼。
“如此,在下告辞。后会无期。”
说完白晔就拽着碧清大步流星般地朝千金楼走去。路人都看见了,明明是那公子故意往白晔前边站,而不是白晔眼瞎才撞的那位公子。白晔自然也知道事实如何。那公子女扮男装来撞白晔,既不是来找茬也不是来寻仇,到底是为何?
等到走远了,碧清的委屈就一下子涌了上来。委屈道:“家主,明明是他先撞的你,我们还先道歉了,他那个近侍怎么那么讨厌嘛,分明就是得寸进尺。”
白晔转过头来用另一只手在碧清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又捏了捏他的脸。
“你啊你啊,还是太年轻,那哪里是什么公子啊,分明是两位姑娘啊。说你呆傻,你又不肯认。”
碧清捂了捂脸,歪着头。像是在说:啊,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白晔晃了晃牵着碧清的手,示意他走吧。
他们并不清楚,在他们走之后那公子望着白晔渐行渐远的背影,如同喃喃,又似对语一般说道:“那是白晔哥哥吧。”
随从晃了晃她,又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公子?公子?公子怕是糊涂了吧,小家主丰神俊朗,怎会是那样莽撞之徒?”
公子叹了口气道:“流萤,你若以后还是如此,便呆在府中不要出来的好。”
流萤撒娇道:“公子~”
公子又叹了口气。
“本就是我撞上去的,人家碧清都先道歉了,你依旧不依不饶。以后若还是如此,我这郡主府,怕是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了。旁的话我不多说,你好自为之吧。”
流萤抹了抹眼泪,说她知道了。
碧清在千金楼点了许多吃食,但是有很多都吃不掉,白晔便叫了小二来把这些吃不下的一并打包了回去,碧清开心的合不拢嘴。
“家主最疼碧清了。”
白晔揉了揉他的头发。
碧清突然想起来,那个公子到底像谁,突然拿着鸡腿的碧清一本正经起来。
“家主,家主,我想起来那个公子是谁了。”
白晔疑惑道:“是谁啊?”
碧清像见了鬼一样说了四个字。
“如凰郡主。”
白晔挠了挠头,回忆笔记里的内容,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啊,于是问:
“听你这语气像见了鬼一样,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碧清放下了手中的鸡腿,也不管手油不油,用力的晃了晃白晔。
“家主,家主怕是傻了吧,怎会不知那如凰郡主呐。呜呜呜呜…家主傻了…呜呜呜…都怪碧清…呜呜呜呜…”
碧清哭起来还不忘吃鸡腿。
白晔只好苦笑道。
“我对不上心的事情都记不大得。碧清你记性最好,过目不忘。那你就勉为其难告诉我,那如凰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碧清听了这话立马不哭不闹,仔仔细细啃完鸡腿后又擦了擦嘴。这才回了白晔的话,果然小孩子都是要哄的。
“那如凰郡主对家主倾慕已久,如今年方二八,正是破瓜之年。她幼时时常抒发自己对家主的喜爱之情。惹得叶宗主十分不快。家主也并未对她的感情有所回复。”
白晔好奇地问了问:
“那她是为何这些年不抒发情感了呢?”
碧清叹了口气。
“叶宗主都出面去威胁人家了,他说若是以后再打扰你修行,他便刮花她的脸,将她丢到伏魔山去。如凰郡主郡主一听吓得再也没写过酸…啊呸,情诗。”
白晔点了点头道:“嗯,也算是痴情。”
如凰郡主长得也不错,不知这以前的白家主为何这么多年从未对她心生情愫。
碧清瞥了瞥嘴道:“家主这话怎么说的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啊。”
白晔摸着碧清的头道:“因为无感啊。感情这种事情,是把双刃剑。她若爱你,伤得便是她,你若爱她,伤的便是自己。”
碧清疑惑地啃了啃鸡腿:
“什么爱不爱的,家主又说些碧清听不懂的话,还是鸡腿最好吃。”
白晔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走吧,若是想吃,我叫人送到府上便是。也该回去和叶岑商量事情了。”
碧清推着一个小木车,像极了现代超市里的购物车,里面放满了食盒。碧清开心的哼着小调,蹦蹦哒哒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白晔推开房门,发现叶岑趴在桌子上小憩。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去,披在了叶岑身上。他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谁知叶岑一把抓住白晔的手,他望着他。
“你去过千金楼,还与一女子十分亲近。这衣服我不要,你自己拿着吧。”
说完就起身把衣服还给白晔。
白晔蹲在地上望着他。
“你鼻子怎么这么灵,连我在去千金楼的路上碰到过姑娘都能知晓。”
叶岑一手抓着白晔,一手轻轻拂去他鬓边的碎发。
“是你太傻罢了。”
白晔切了他一声,白了叶岑一眼。
“好了,晔儿乖,我们不闹了。说说你去雷音阁进展如何吧。”
白晔嫌蹲着太累,索性伏在叶岑膝上,怨声载道起来。
“哎哟,你可别提了。那景彧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跟他说卓不休只要不死,他想对他怎样都行,谁知…他竟然想把卓不休压在伏魔山下。这不是比要他命还要命嘛。哎…”
叶岑如同抚摸小猫一般,轻轻抚摸着白晔的头。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
“小白,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红狐嘛?”
白晔回忆了一下日记,抬起头来望着他说记得。叶岑又接着道:
“妖得历经九重天劫方可成仙,你养的那只不过是刚历过第九重天劫的灵狐。由于受伤严重,周身仙气用来护住心脉,这才未曾发觉它已成仙。”
白晔眨了眨眼睛。
“那和雷音阁有什么关系吗?”
“还记得卓不休为何要杀死雷万钧吗?”
“为了抓红狐妖去炼剑…那红狐妖难道是?”
叶岑点了点头。
“那日我触碰过卓不休的剑,他那把剑的剑灵早已成型,且极为嗜血。我看到了他用剑刺伤了红狐后,红狐被雷万钧救下。”
“十多岁的少年便已如此,长大以后那还了得。那受伤的红狐不是已经成仙了吗?怎的会被卓不休刺伤?”
叶岑叹了口气。
“被天雷所伤想要恢复谈何容易,那日的天雷可是劈焦了大片后山,如今连草都没长出来。它有命抵挡第九重天劫已属不易,若要想恢复修为…那可要有些日子了。它多年前离开白府想必也是为了保护你。那时的它极为虚弱,若是呆在白府,那些想要趁人之危吃了它增加修为的妖怪一定不会放过白府众人。特别是你和碧清,你俩一定能大补。”
白晔听了叶岑这话,便用头撞了撞他的肚子,从他身上起来。
“你净说瞎话。”
叶岑笑了笑,扯了扯白晔的袖子,白晔负气不理他,拂去了他的手。
“不闹了不闹了,这回真的不闹了。说正经的,那卓不休剑中的剑灵已经成型,说明他已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到了剑中,这样方能人剑合一,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凡物若是沾了仙者血气,都会走火入魔,误入歧途。那卓不休怕是已经…”
“怪不得景彧要将他压在伏魔山下。”
“看来…雷万钧挑了个好阁主啊。”
白晔却在心中喃喃道:他如今是真的好吗?怎么感觉他越来越陌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