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柳念伊揭开酒瓶盖子倒下两小杯,昏暗的灯光下,能看见那酒带些樱花的红,沁人心脾的酒香也飘散在空气中,前一刻惜别的伤感也被冲淡了些。
“怎么有这闲情学酿酒了呢?”张云雷端起一杯在鼻下闻了闻。
“春天的时候见着满院子飘樱花雨,好看是好看,可也心疼这些花瓣,一年就开这么一回花,还那么容易就殇了,所以就寻思着拿来酿酒了。”柳念伊也端起一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我怕这酒放到我回来以后会捂坏了,所以想着今日先取两盅来喝,留一盅埋在树下,等回来以后再挖出来看,作陈酒来尝。”
“不错,酿的还算有模有样。”张云雷喝了一口之后,道,“以前都不知道,你还喜欢喝酒?”
“也就只能喝一点点低度的酒,喝不得多的。”柳念伊一个仰头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但是我很喜欢这种独特的刺激在舌尖上撩拨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在醉仙楼里的舞池里跳舞一样,大摆着洋裙转那一圈又一圈……”
见着柳念伊兰花指拈着酒杯在空气中勾勒着她圆圈,半眯着眼似是已身陷舞池的陶醉模样,张云雷不禁动容上扬了嘴角:“那……你爱茶还是更爱酒?”
“这个嘛……茶通常清香凌冽,酒呢醇厚火热。额……我都很喜欢。”柳念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丫头……花心。”他玩笑道
柳念伊又干了一杯,一股暖流直入喉中:“这怎么就花心了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非要你从二者中选一个呢?”张云雷把手搁在桌子上,支着头看向她,面带笑意。
“那……我当然是选……”柳念伊拿着壶加完酒后放下,也手肘撑着桌面偏向张云雷,“清茶了。”边说还边伸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顺道,张云雷就轻握住她的手:“理由呢?”
“平淡……安定……其实挺好的。”
“安定的确,平淡从何说起?”
柳念伊一时没有回答他,抽回自己的手,继续给自己的杯子里添酒,又是一个仰头一杯入喉,然后再添满。
“没有人天性喜欢奔跑颠簸,至少我不是,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小丫头似乎有些喝多了,喃喃的自语道,张云雷也没有插话,等她往后说下去。
“我现在每天就上上学堂,背背书,然后就可以和南宫他们姐弟俩一块儿出去玩儿,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偶尔还能去园子里看看你,听听你唱戏……。”柳念伊甚是沮丧的模样,两只手搁在桌子上托起了下巴,“哎……我这么一走就听不了你唱戏了,还很久都见不到你,看不见你笑,看不见你练功,听不见你打御子,听不见你的声音,不能和你一块儿喝茶,连你的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说着便又给自己灌了两杯酒。
张云雷听着听着就笑了,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辫儿哥哥……”柳念伊突然坐起身子,很认真的的样子直视着张云雷的双眸,弄的他一愣。
“嗯?怎么了?”
“你不会在这三年内娶妻的吧。”
一时间,张云雷差点没笑出声,自己天天都呆在这德云社,里面全是男人,跟个和尚庙似的,师父管的又严,平时几乎没什么机会和外人接触,柳念伊也纯属是因为两家父辈有些交情在。所以,这三年的期限的的确确是不太可能。况且,他心里也有柳念伊,肯定会等她回来再做打算的,至少在他自己心里,已经自许了。
不过,张云雷还是故作深思的姿态:“这可能不太好说,万一家母家父有命,我也不好回拒。”
“啊……”听了这话,柳念伊果然表情落差与之前相差甚大,看上去十分惆怅,“那怎么办呀……”
她慌张起身,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可以给张云雷的了,再悻悻地回到位置上,看向自己身上穿戴着的东西,除了手上的不重要首饰,便只有自己脖子里挂着的那个项圈和金锁了,她毫不犹豫地取了下来。
“这个金锁是我母亲生前给我做的,算是她留给我最重要的遗物,这个金项圈是我父亲自己为我画的的纹图,找的全京城最好的工匠师傅做的,只有这一个……”柳念伊抓着张云雷的手,把项圈放在他手心里,“你把这个拿着吧,到时候若是别人要逼你,你就把这个拿出来,说已经与我定了情,不可再娶其他女子了。”
“不行不行不行,这我不能收。”张云雷本只是与她开个玩笑,不想她却当了真,竟给了自己如此贵重之物。
可惜柳念伊会错了意,这一句话一出,让她以为张云雷根本不喜欢她,不愿意收这份定情信物。瞬的,那眼底好不容易激起的波澜又暗了,看来是自己喝多了,想多了……
“对不起,我还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我喝多了有些冲动,辫儿哥哥你不要见外啊……”
见她会错了意,张云雷也慌了,忙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不答应你……”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收?难道……是你已经有其他姑娘赠的信物了?”
“不是……你想什么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收!”柳念伊的双眼又重现明亮。
“傻丫头……一直以来,我都是愿意的。”张云雷见这小丫头为了自己时喜时悲的,不免有几分感动,自己何德何能得到了姑娘的这般青睐,还愿意用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作为信物。
他把项圈放回了桌上,借着烛光轻轻抚上了柳念伊的脸颊,“对不起,互许信物的事应该我先提才是的,反倒让你先提了。”
“没事……我这也不是事发突然么,我还怕你会怪我小姑娘家家不害臊呢……”借着酒意,柳念伊头往他的手心里靠了靠,十分温暖。
“念伊……听好了。”张云雷正了正神色,语气也认真了几分,很是真诚道,“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只要我张云雷还活着,那我这一辈子就只娶你一个人。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记着。”
张云雷的语意温柔却坚定,二人久久相视,柳念伊心内腹地柔软处沦陷,紧着点了点头:“嗯,我记着。”
张云雷见她甚是听话乖巧的模样,更是怜爱,不禁又笑了,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他把项圈又给她戴了回去,然后取下了她发髻上的簪子:“这项圈太贵重,是你父母给你的护身符,我是不能拿的。我看你这根簪子带的也有些时日了,不如你就把它赠予我,如何?”
“好,都听你的。”
张云雷也看了看自己身上:“我今日出门也没带什么东西……”
“你手上的那珠串可以吗?”柳念伊指了指他的手腕。
“可以,这串珠子是师父师娘在我十八成年那日给我的,也算是个保平安的物件,你带在身上也好。”张云雷把手上的珠子脱,戴在了柳念伊的腕上,这珠子是小紫檀的,做的也小巧,戴在她细盈的小手上正好。
二人之间又喝了几杯酒,明明还有很多相对对方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了,天色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张云雷放下了酒杯。
“嗯,也好。”柳念伊先站起了身,张云雷随后也起了身,却不想被凳子绊了一下。
二人本就挨着坐的近,又相对而起,这一个不稳当,张云雷的唇瓣便不经意的擦过了柳念伊的脖颈,最后落在了唇瓣上,二人都是一愣,张云雷忙站直了身子。
因二人之间距离相差无几,柳念伊也没犹豫,顺势就抱住了他。
张云雷也知这一别兴许茫茫数年,便伸手轻轻将她环住了:“念伊,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抱他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答应我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
“嗯。”
“不要忘了我。”
“不会……你也不要忘了我。”
“不会,我会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