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地走向后院的地方,柳念伊有些小紧张,两只手上没有拿物什,只能揣在身前无处安放。
才刚入秋的日子,天气还不算凉,后院里栽着的桂花树随着秋风阵阵飘香。那熟悉的背影正半屈着身子在泡茶,身上的行头已经摘下了,剩一件水袖长褂还未来得及脱下,只是掂掂手腕拢起袖子,好不让这衣沾了茶水。纤长修白的双手端起热水倾倒而下,一阵白烟袅袅而起,洗了一盅茶后,再倒热水,最后盖上壶盖,茶香气透过小孔溢了出来。
“辫儿哥哥!”柳念伊唤了一声。
张云雷听见她的声音便转头来看,这一个回眸可谓是三千粉黛无颜色,尽是百媚生,若是刚刚那一身行头未换下,那他估计就是杨贵妃本人了吧。柳念伊久久回不过神,深深沉浸在自叹不如和赏心悦目之中。红妆粉黛,桃眼眉挑,动容一笑,愿倾了半生……
“念伊?”张云雷见着丫头迟迟傻站着不过来,不觉心悦其可爱,“别站着了,过来尝尝这茶。”
“哎…哎……好。”柳念伊知道自己走了神竟失了态,不禁脸颊红了几分,忙紧着走到张云雷身侧。
张云雷倒了一杯茶递给柳念伊:“当心烫。”
柳念伊双手接过:“谢谢……”先端着在鼻下闻了闻,“好清冽的香气,扑鼻又干净。”
“尝尝。”张云雷看着她的模样甚是怜爱,笑弯的眉眼一直没落下过。
“嗯。”
柳念伊轻吹了吹了茶面,荡漾了青涟,热气几缕,抿了一口,先是苦涩触到了舌尖,再是一阵回甘扑进了喉中。
“果然是好茶!”
“这是璇儿给送来的,自不会差。”张云雷见她夸赞,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的确很不错。
“是谁在背后说我秦某好呢?”一声低音磁性的声音从院墙后传来,二人转身去瞧,秦霄贤正从外面走进来,“我就知道还是辫儿哥对我好。”南宫篱跟在他身后,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哈哈哈你不是在后台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张云雷见是秦霄贤,便笑道,“可别和我说又是他们欺负你啊。”
“那今天倒没有。”秦霄贤轻晃了一下脑袋,“刚刚辫儿哥一出场那嗓子杠杠滴,水烧开了都给忘了,然后又在跟他们聊天,这不,口渴了,却发现茶叶被您薅这儿来了,我就来这儿问您拿茶叶来了。”
“也别折腾了,我这儿现成的,刚泡好。”张云雷抬手正准备烫杯子给他们倒茶。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不急不急,我还要泡一壶给前面的哥哥们去呢,他们正在烧水。”秦霄贤摆摆手拦了拦。
柳念伊见他们聊的正开心,也没插话,看了一眼秦霄贤身后的南宫篱,那舍不得移开半分的眼神和嘴角那止不住上扬的弧度,真真儿的是一点儿也不晓得掩饰。柳念伊憋了憋笑,怕一会儿秦霄贤转身去看见南宫篱那副模样二人都会尴尬,趁着他俩不说话的当间儿岔开话题:“最近听闻了些风言风语,说是郭师傅有意愿收秦少爷为徒弟?”
说完她看向张云雷,作势是问他的问题。
“哈哈哈……这可不是风言风语,京城里的知道秦霄贤的便都知道咱这秦少爷的名字,是当年秦家老爷请我师父给起的,你看当年师父给用的什么字。”张云雷端着茶吹了吹又抿了一口。
“名字?”南宫篱也回过神儿来,与柳念伊对视了一眼,“霄…贤…云鹤九霄!”
“这一切可不看咱师傅的意思了,要看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张云雷极有意味的说了一句,下巴还轻抬指了指秦霄贤的方向,却垂眸看向手中正在拨弄的茶水。
秦霄贤竟有些惊讶之态:“我娘一直和我说,是因为霄字意义好,所以当年才给我起了这个字。”
“废话,我师父取的当然好了。”张云雷抬眼瞥了一下秦霄贤,师父在他心中可是他的偶像,虽以辈分上讲是他的姐夫,但从小由师父带大,亦兄更亦父。
“我和我爹提过,但他总说我木鱼脑袋不好使,以我们家的底子学这个不合适我也没这个天分,郭师父更不会要我。”秦霄贤看似委屈巴巴的。
“可现在师父要你,你便可以慢慢学习,激发天分潜能,以你们家经商的底子再出一个博学广识不是更好?”张云雷顺着他的话给捋了一遍。
“对啊!我学不了曲学,能学语学啊!”秦霄贤被这么一点拨,似是灵光乍现,眼睛都放了光,可见他喜这些老玩意儿。
张云雷见他高兴的模样,向他点了点头。
秦霄贤抬手腾空点了点手指:“果然今儿这茶叶没白送,又向辫儿哥学到东西了。”
张云雷笑着递上一杯茶:“过奖了。”
二人轻轻相互碰了碰杯身,作以茶代酒的姿态饮下了这一杯茶。
“姐姐!念伊姐姐!”南宫琛抱着怀里的书从外面跑了进来,还喘着粗气,“姐…姐姐,家里来人说要我们回去了,念…念伊姐家里也来人来接她了。”
“好,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柳念伊走到南宫篱身边,向张云雷和秦霄贤告辞,“待过两日得了空,我再来三庆。”
“嗯,路上当心。”张云雷应道,“回见!”
南宫篱和秦霄贤都没说话,也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桂花飘香的院子里,两位男子各自望着自己意中人远走的背影,不经意转头看向对方,一个对视,便知晓了对方的心之所想,与自己相得益彰,便不禁都笑了……
这一景四人,秋风起黄叶落,洋洋洒洒;午后的暖阳依旧近人和煦,可以拟把秋景作春日,一瞬便以已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