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伊跟着来接她的管叔回了府:“爹!我回来啦!”
刚进正厅,就见到尉迟桀和柳连奕都在,神色严肃的在说着什么,旁侧也没招呼人伺候,二人听见柳念伊的声音不约而同都看了过来。
“蔚儿回来了。”尉迟桀的面容随即缓和。
“外公!您来啦,好久都没见您了,蔚儿可想您了呢!”
因为这孩子从小便没了母亲的缘故,尉迟桀格外疼爱这个外孙女,柳念伊也自然和他亲一些。
“这不有事儿嘛,来找你父亲谈谈。”尉迟桀抓了一把身边袋子里的零食递给柳念伊,“尝尝这个坚果,我顺道带来给你吃的,可香了。”
“谢谢外公。”柳念伊双手捧着接过,“外公今天留下来用晚饭吧,昨儿我见厨房买了一些食材,正好让他们做你最爱吃的松鼠桂鱼!”
“今儿就不了,还有些急事要回去处理,下回外公再来陪你吃饭。”尉迟桀起身看向柳连奕,“跟你说的这些事儿你好好考虑一下,家里那两个小子我怕是管不了了,但只要有我一天在,他俩不敢造出什么花儿来。”
“是,我知道。”柳连奕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尉迟桀向柳念伊挥挥手,向门外已备好的马车走去。
“外公再见!”
“蔚儿啊,你过来。”柳连奕缓缓转身回到厅前两把太师椅上坐下。
柳念伊见父亲神色不太对劲,赶紧收起刚刚开心的表情,走到旁侧椅子上坐下:“爹…怎么了?”
“蔚儿啊,你现在长大了,有些事为父的也可以慢慢的都说与你了,你可都要听进去了。”见父亲面色严肃,柳念伊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今老统将性命垂危,内部纷纷在明争暗斗的,可谓腐败不堪。刚刚你外公给我消息说各地局势动荡,从长沙又有一股新势力拔地而起,自称星党。”柳连奕停顿了一下,“他们的党政是沿用了苏联的新思想,比起如今旗党的政治而言,更适合百姓的生计,而且他们的头领也是个爱兵爱民的,很是受人敬仰,一路北上而来,帮助了不少贫困村庄和人民。因为他们人力单薄,甚至有很多人家自愿让家里的男丁跟着去打仗,可见这位头领和星党受百姓爱戴程度。”
“爹……你的意思是?”
“我们和尉迟两家有扶持他们的意思。”
柳念伊听着这话一惊:“什么?”
“将军府和尉迟相府百年来互相扶持,一起为朝政,为国家效力,即使如今有旗党的军统在,三权鼎力,但只要我们两家联手了,定能给旗党一个重创。”
柳念伊听着这个计划,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听着柳连奕继续说下去。
“蔚儿,弃旧政迎新党这件事情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百姓遭殃是一方面,我们两家至亲的家属更是一方面,所以……。”他坚毅的眼神看着柳念伊的双眼,“我安排了你去国外生活。”
“不行……我不同意!”
“蔚儿……你听我说,你要知道这次行动也许又是我们改朝换代的一次大革命,我身为晋胜将军,你作为我的女儿,无论双方谁赢谁输,其中的利害都不可估量。”
柳念伊坚决的又摇了摇头:“我要是出国了,您在国内是生是死我岂不是都不知道,我怎能安心度日?”
“爹答应你,一定在你回来那天亲自来接你。”
“可是……”
“你如果待在这里,我反而会顾虑增多,他们那些人打起仗来没有人性,到时候万一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更是没有办法一心抗敌,还要分心来保全你。”柳连奕站起身来摁住她的双肩,“蔚儿,爹在以战友的角度在与你说这件事情,你希望爹能专心打仗,为百姓们安邦定国吗?”
“我希望!但是……”
“那你就要服从安排,不容许有任何差错。”柳连奕的字句都让柳念伊不知该如何去反驳,“送你出国不仅仅只是避难,更是要你去国外好好学习,和你一起的还有许多出色的学生,你们一起去学习全新的军事理论和政体,思想变革和社会法治,待国内大局稳定后,自会召讯你们回来,到时候……”
柳连奕暗沉的眼眸中似乎见了些光:“到时候,有你们的学识和研究,我们才能富强起来,跟上了军事科技和思想法治,我们才能不再害怕那些外敌的侵略了。”
柳念伊看着父亲眼中唯一的光亮,反驳和拒绝霎时都哽在喉咙口。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生都在为国打拼,为国而思虑,事事以国为重,这个决定估计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最为周全的办法了,若是自己再违抗下去,怕是又要给他带来不少烦忧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也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什么时候走?”
“三天之后。”
“三天!”
“是,事态发展迅速,往后再拖延船只航行都可能会受阻,所以行程刻不容缓。”
“去哪里?”
“东莱,那里我们的人多,也方便照顾你们一些。”
柳念伊向来以为自己大大咧咧的,心也大,很是藏的住事,可接连听到这些安排,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蔚儿,爹知道你很不舍得,也不想离开,但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柳念伊一时间脑海中尽是混乱,除了战事的顾虑,突然闪过一抹张云雷的身影:“那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柳连奕摇了摇头:“快则几个月,慢则多年。”
柳念伊低下头,躲避开他的目光,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看出自己复杂的心思。强行憋了憋眼泪,扯出一个笑来:“我知道……我遵从您的安排。”
听到这句话,柳连奕凝重的深色才松下些,向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