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别看小,也有两个赤脚医生,但他们的医术只限于开个常规药,打个针。头疼脑热的小病,很多人都不找他们。
人们都说他们医术不行,打个针都比别的医生打的疼。这一传十十传百,他们的生意就越来越不好做。
后来有一个搬迁到市里了,另一个出了车祸,腿脚不灵便,这样一来,但凡有病,人们都去邻村找医生。
说起邻村的医生,三代单传,祖辈懂些中医,父辈继承祖辈一半中医,又自学西医,坐镇乡卫生所,后来在自家开了门面,单干了。到了儿子一代,上的大学,学的就是西医,搞得对象也是学医的。
这可以说是医学世家了。这儿子儿媳放弃在市里打拼,直接回村,继承父业。这三乡五里的,都信服他们一家,每天病人络绎不绝,很多时候门庭若市。很快,他们就在市里置办了不止一处房产,家里两三辆汽车出出进进,日子红红火火。
但是,他们家有规矩,晚上不出诊,哪怕你病情如火。不知情的人怨言不少,我爹娘也曾埋怨过,后来听说了一些事,便不再说什么。
话说父辈,作为医生,难免晚上遇到病人,既然是病人晚上求医,那大多是病痛难忍,所以父辈就经常背着急诊箱半夜出门。
话说那一次,父辈晚上去邻村一家出诊,折腾到十一点才收拾东西骑着摩托车往回走,从出村到入村,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那是一条两边是庄稼的乡间小公路,父辈出了村,在这条路上却骑了很长时间,也看不到自己的村口。回头望,也看不到邻村的影子了。
他停下车,就着车灯,看到离路不远的祠堂,那是邻村人们摆放已故人骨灰盒的地方。这说明路没走错,就是这一条。可都不知多久了,怎么就望不到头呢。
就这样,他一直骑了不知多久,后来干脆停下车不走了。直到东方欲晓,他才看到自己村口就在路的尽头。回头瞧瞧,他竟然才出邻村不久,看看几十米外的祠堂,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骑车回家了。
家中媳妇半夜醒来,发现他没回来,他出门时走的急,媳妇也没多加注意,记不清他去了哪里。急得半夜没睡着。
自此,父辈对半夜求诊的能推就推,不愿意晚上出门了。
可医者仁心,有人半夜打来电话,说老人突发病症,很严重,央求他去看看,他推脱不过,就打算去一次。这晚的天气不太好,阴天,风刮得又很大,鉴于上次的遭遇,出门前他特地又对媳妇说了自己去的是哪家哪户,才背起药箱出门了。去病人村里的路是坎坷的土路,他衡量了一下,放弃骑车,拿着手电徒步上路了。
半小时后,他急匆匆的赶到病人家里,忙活了一个钟头,才往家返。
家里媳妇心里不安生,看着钟表等他回来,快三个钟头了,媳妇忍不住给那户人家拨了电话,一听说一个钟头前他就回家了,媳妇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电话找了四邻和亲朋,前去找他。
可一群人来来回回找了两三趟,都不见他的身影。
他媳妇急得快哭了,所有人都觉得事有蹊跷。他媳妇忍不住把他上次回不了家的事说了出来,有人一听,说,那这条路上没祠堂啊。
“没祠堂有坟地啊,咱村的坟地不就在前面吗?”有人往前面指了指。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情愿去。父辈媳妇也害怕,但不见的是自己男人呀,她就给大家说好话,恳求大家陪她去看一眼。
人多不光力量大,胆气也变大了。这一群人就在呼呼的风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拿着手电陪着去了,刚一进那片坟地,就有人看到坟地里有人影晃动,人们都被吓了一跳。还是因为人多,他们仗着胆子继续往里走,等走近了,看清楚那父辈正背着药箱子围着一个大坟头低头赶路。
等出了坟地,大家问他怎么有路不走,钻坟地里绕坟头去了。他说,你们喊我之前,我感觉自己一直在路上走着,你们一喊,我才忽然发现自己在坟地里,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赶巧,这手电筒还没电了。说完,他按了一下手电筒,淡黄的光柱立马就亮了。咦,这手电筒怎么又有电了。
这一来,大家心里都有点想法了,劝他今后晚上不要再出诊了。
自此,就有了晚上不出诊的规矩。如果你非要求诊,那好,要么病人自己来,要么病人家属管接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