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心纠结,刘珍玥却难以将视线从无念身上挪开。她目不转瞬地盯着那张令她心驰神往的脸,眼神既羞涩又痴迷。
师徒二人见她来了便起身施礼,刘珍玥也回礼,大家重新落座。
刘秉全开口道:“珍玥,你要见大师父,我给你请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但是爹爹告诉你,爹了了你这桩心愿之后,你可不许再闹了,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知道了吗?”
刘珍玥充耳不闻,也不理会她爹,只望着无念悠悠问道:“师父请问如何称呼?”
无念道:“小僧法号无念。”
“可有俗名相告?”
“我自出生便遁入空门,因此没有俗名。”
“自出生就出家?”刘珍玥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要还俗的难度有些大呀!但还是不甘心:“师父,你可知道我的姓名?”
无念道:“我听令尊唤小姐‘珍玥’,想来应该就是芳名吧。”
刘珍玥点头道:“不错,我今年方十七岁,不知师父贵庚?”
无念道:“二十一。”
刘珍玥听了脸上一红,心中暗想两人年龄正般配,又开口道:“我爹爹可将此番请师父来的原因说了吗?”
无念道:“说了。欲为小姐解开心结。”
刘珍玥点了点头道:“师父肯为我解开这个心结吗?”
无念道:“这心结小姐唯有自解,小僧爱莫能助。”
一句话,已经把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
刘珍玥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又不甘心地问道:“师父是嫌弃我什么吗?”
无念摇头。
“那是为何?假如我身上有什么令师父不满意的地方,除了爹娘给的相貌我无能为力之外,其余的我都能改。”
无念轻笑了一下道:“小姐什么都好,唯有不肯自解心结这点不好,既然小姐这样说,那就请小姐为自己打开心结吧!”
刘珍玥听了这话面色哀怨道:“没有师父的帮助我打不开这心结,求师父慈悲相助!
无念稽首道:“实在爱莫能助。”
刘珍玥生出一股悲愤:“师父不肯相助,假如我因此死了呢?”
“阿弥陀佛,小姐切莫如此,我乃出家之人,早已六根清静,小姐以死相逼是害人害己。”
“师父不依,若是我就要以死相逼呢?”
无念双掌合十,将眼一闭道:“爱莫能助。”
刘珍玥闻听此言忍不住失声悲泣,静缘在旁默默暗想:这刘小姐也是痴心一片,无奈却爱而不得,这实在是一种深切的痛苦。今天是她向我师父倾诉这份痴情,假如有朝一日我也有机会以女儿身站在师父面前,将自己这一片真情和盘托出,不知师父会是怎样反应?
这刘小姐与我同龄,眼下正是娇花吐蕊的好年华,我师父尚且不为所动,而我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像她这样表白心迹,只怕那时候我已是徐娘半老,更无从打动师父了……这样想着,静缘心中也升起一股悲凉,不觉间也在脸上表露出来。
无念无意中瞥见静缘脸色竟与那刘珍玥如出一辙,心中不禁纳闷:这小子为什么幽怨?难不成他看上了这刘小姐?不对啊……如果是看上的话,那他不应该幽怨啊!难道是他希望我答应婚事好留在明月庄享受富贵日子?也不对,这小子应该不是这种性格,否则不会明知要浪迹天涯还非跟我下山……
无念百思不得其解,闭着眼暗自在心中纳闷,根本不理会刘珍玥兀自垂泪悲泣。
刘秉全则在一旁唉声叹气,有心开口帮女儿说说话,但看着无念根本连眼睛都不睁就知道再怎么劝怎么求都是徒劳,唯有想办法让女儿知难而退,可是哪有什么好办法呢?
正在这时,只听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刘秉全抬头一看,原来是妹妹刘雪莲,不禁气恼道:“雪莲,你来做什么?我刚刚不是……”犹未说完,便被刘雪莲打断:“刚才你不让我来我不是没来吗?珍玥跟这位师父说的什么我一点也没听到,但现在既然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那也没必要让两位师父在这儿耗着了。天色已晚,两位师父也劳累了,该送他们回去休息了。”
刘珍玥见姑姑要催无念离开,心中不免恨她多事,但苦于此刻也不知再说什么好了,只得边拭泪边用刀子般的目光剜她。刘雪莲对此完全不屑一顾,撇给她一个冷冷的哂笑边转头对无念道:“两位师父有劳了,请跟我回清风庄休息吧。”
刘秉全赶紧起身道:“二位失主何必舍近求远,在我庄上歇息也是一样的!”
静缘一听哪里肯干,他还记挂着自己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呢!正要插嘴,只听无念淡淡道:“一客不烦二主,况且我师徒二人还有行李放在清风庄上,在这里留宿多有不便。就此告辞。”
刘秉全心知再强留也毫无意义,只得拱手道别,一路将师徒二人送到大门口,目送他们和刘雪莲各自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奔驰在夜色中,此时已经快要进入宵禁,因此路上行人寥寥,两车一路快马加鞭,不一时便到了城北清风庄。
三人下了车,刘雪莲笑吟吟走上前道:“二位师父,这两日雪莲因家中有事,故此怠慢了二位,还请莫怪。眼下家事已经了结,我当大设筵宴好好款待两位,请两位不要推辞,随我到客堂一叙。”说罢便命家仆道:“来呀!去传后厨房好好做一桌酒菜来,今日我要迎接贵客!”
仆人领命退下,刘雪莲亲自将师徒二人引往客堂之中。一路上静缘在后仔细观察这刘雪莲,只见她身材苗条矫捷,举手利落,步履如风,且周身上下穿的都是短窄利落的衣裙,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虽然已经不是少女,但却依旧轻盈美好,保养得当。
清风庄的规模比明月庄更大更古雅,想来这才是刘氏祖传的庄院,而明月庄则是刘秉全分家出去之后另建的了,由此可见老庄主在世时对这对子女孰厚孰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