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缘和许老伯回过神,又见眼前一阵诡异的旋风在雪地中扫出一条道路,更是惊得合不拢嘴。无念虽然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神力,较之他二人却显得镇定自若。笛声收束,那阵风也已经远得看不到踪迹,无念目光沉沉地望着雪地上蜿蜒到天边的小径,沉稳地开口道:“徒弟,咱们该上路了。”
二人收拾行囊,一前一后踏上了告别叠翠山的征程,身后白茫茫的雪野中,许老伯呆呆地目送着已经远成两个黑点的身影,久久沉浸在惊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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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啊?”
“我也不知道。”
“师父,你那支笛子都能开路叠桥,不如用它变一辆马车来坐吧,也省得咱们在这冰天雪地中跋涉。”静缘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不停,变着法想要无念运神通。
无念却沉默不语,依旧脚下加紧,对于笛子都能做什么,他心里没底。
静缘无奈,只得快步紧跟。二人又行一程,无念渐渐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这才注意到身后传来粗重的呼吸。
无念忽地停下脚步,静缘没留神,一头撞在他俊挺的腰背上。
“哎哟!”静缘碰得鼻子一酸,本来就懂得通红的鼻尖被这么一撞还真是很痛。
“让我看看!”无念赶紧捧过眉头紧皱的小脸,仔细看了看被撞红的鼻子,还好没有流血,紧绷的心头这才松弛下下来。
他从袖中抽出短笛,眉头微皱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变出马车来,姑且试试看吧。”
静缘揉着酸痛的鼻尖,笑得芍药一样灿烂。
清越的笛声在空旷的雪野中回旋,空中的云都流转成了花的模样,可是却迟迟未见马车出现。
无念收了气息,无奈地耸了耸肩,不知不觉间他也学会了静缘常用的这个动作。
虽然失望,但静缘还是很开心地表示走路也没什么问题。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无念已经尽力了。
其实距离叠翠山二十里就有一座繁华的城池,名为瑶城,也就是周子玉家所在之地。师徒二人辛苦跋涉了一天,终于在太阳西斜的时候赶进了瑶城。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然而瑶城内外却有天壤之别。
城里车马喧哗,人声鼎沸,道路纵横交错,商铺鳞次栉比,商贾络绎不绝,行人接踵摩肩,好一派都市繁华景象。
无念初次见这俗世的绚烂繁华,只觉得目不暇接,甚至有丝手足无措之感。静缘却欢欣雀跃,如鱼得水,好似久困樊笼的鸟儿重新回到了山林之中一般。
静缘兴奋地拖着无念的衣袖道:“师父你看!前面是个好热闹的集市,肯定有很多饭店酒铺,咱们赶紧去弄点好吃的吧!”
二人这一天水米未进,当务之急当然是找个地方好好饱餐一顿。二人紧了紧行囊,快步向店铺最密集的地方奔去。
果然如静缘猜测的一样,这里饭店酒铺一间挨着一间,此时正值晚饭时间,客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别看无念是静缘的师父,可那是在云顶寺里,到了这繁华人间,无念可就得喊静缘一声师父了。静缘领着无念在这条烟火繁华的街上走了一圈,马上就对各家饭店的档次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选了一家名为“三珍楼”的饭店走了进去。
堂倌见两名僧人入店,担心是来化缘的,刚想上前驱赶,却见二人相貌气度超凡脱俗,因此换上一副热情的态度道:“二位佛爷,请问可是要用斋饭吗?”
二人点头应允,选了个座位坐下。堂倌见二人风尘仆仆,赶紧先送上两个热手巾板,再提了一壶热茶给二人斟满,十分热情。
两人见店内桌桌酒菜飘香,更觉饥肠辘辘,赶紧点了四菜一汤外加一笼热腾腾的馒头。不一时,饭菜上齐,二人添汤夹菜,大快朵颐。
两人吃得酣畅淋漓,并不知道二楼雅阁内有一双娇媚的眼睛早就留意了他们。待到酒足饭饱,师徒结账离了三珍楼,一个浑身素衣白袍的身影便暗暗跟了出来。
天色向晚,两人急着投宿,不料连走几家店都是客满,竟找不到过夜之处!正没奈何,忽闻有人在身后咳嗽了一声,两人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位浑身素白的女子。这女子浑身利落打扮,肩上披着一件同样素白的风雪斗篷,腰间佩着一柄短剑,双手抱拳向二人施礼道:“二位高僧见扰!不知二位可是在找投宿的地方?”
无念回了一个稽首礼道:“正是。不知女施主有何指教?”
女子道:“后天乃是本城明月庄庄主立秀楼选胥之日,故此这两天城内宾客云集,客店爆满,两位高僧此时是绝难找到投宿之处的。”
师徒闻听不禁为难道:“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拱手道:“天色已晚,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随我到庄上将就一夜,明天再做计较。”
见女子仗义相邀,师徒二人不禁大感意外。无念道:“多谢女施主仗义相助,不知施主宝刹何处?”
女子道:“就在城北清风庄,我庄上马车就在不远处,二位师父请随我来。”
见天色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且寒冬夜长,若是在外露宿一夜的话绝不是好玩的。眼前这位女子的邀请还真是一根救命稻草,师徒对视一眼,只得谢过女子,随她往前找马车去了。
果然走了不远,就见路边停着两辆十分气派的马车。女子到前一辆马车旁向车里的人禀报了一声,便来安排师徒二人坐进第二辆马车里,自己牵了一匹马来骑上,车夫一声鞭响,一行车马往城北疾驰而去。
无念和静缘这两日均是徒步跋涉,此时坐在这奔驰的马车中不免觉得十分惬意。不一时只听车外扬鞭勒马之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静缘撩开窗帘,只见马车停在一处很大的庄院门前,四五个庄汉正忙着抬出一顶轿子来,将坐在前一辆马车中的人接到轿中抬往庄子里去了。
静缘望着远去的轿子,心中不禁好奇那轿中所坐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