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之今日身着“青襟”,头戴簪缨,高洁傲岸。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怒自威亦足以让周管家忐忑。
“你可知你错在哪了?”林瑾之挑眉,望向周总管。
周总管讷讷道:“奴才……不知。可有什么错处请公子示下。”
林瑾之以首扶额,深叹一口气:“我记得我吩咐过你,叫你派人盯着顾姑娘,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的吧。”
周总管万分委屈:“今日顾姑娘出门的时候奴才叫她带着小厮,或乘马车走,可她非要自己走,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周总管的眉头都紧皱在了一起,脸成苦瓜状。
“你就不会派人偷偷跟着吗?”容墨急的砸了随手把玩的羊脂玉,而后菱唇一瘪,像是随时随地都要哭出来:“她不会是回天庭再也不回来了吧……”
此厢周总管颤颤巍巍地跪爬在地不敢起,那厢顾渊还在慢悠悠的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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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一间新开了不多时的茶楼,茶楼外贴了招人启示,招人启示上明确了要招乐师;舞姬;茶侍。
此外还公布了薪资标准,茶侍每个月一两银;乐师舞姬二两银。要求是茶侍,乐师,舞姬不仅要容貌姣好,还要识字。
顾渊惊了,这家店的老板出手真是阔绰,工资开的都比别家店高许多。抬头望牌匾,牌匾上“和泉茶楼”四个字居然是镀金的,在阳光下金灿灿的,招摇的很。
这家店开的很大,布局十分雅致,一楼的正中央设了戏台,专门让客人喝喝下午茶看看戏,打发打发时间。二楼则设了雅间,雅间分三个档次,每个档次的雅间都有不同的规格和标准。
顾渊一进门就见一位样貌清秀的茶侍款款走来,他身穿青色长袍,打扮的清新脱俗,脚步不紧不慢,面带微笑,表情柔和,一举一动自有韵味,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公子“客官这里请。”
她惊叹于这里的茶侍训练的端庄有礼,他们端茶递水,说话谈吐都不急不慢,舒舒缓缓,就像是日本的艺伎,美丽端庄且充满神秘。
“我不来喝茶,我来应聘。”顾渊被这里的怯生生地说。
茶侍微微一笑:“公子还是请回吧。”
“为什么,这里人招满了吗?”
顾渊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普通茶馆的茶侍工作一个月才三百钱,而这里的茶侍工资比别处高了三倍多。
这茶侍怕打击顾渊自信,绞尽脑汁地想措词:“我们招的是容貌姣好,知书达理的,公子长的很是可爱。”
……这是找不到形容词才夸可爱吧,顾渊唉声叹气:“我找了一上午工作,不是工资太低就是不缺人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工资稍微高点的,居然还嫌我丑。”
茶侍看他灰心忍不住劝慰:“公子不丑,只是生错了性别,您要是个女子,怕是容貌可人,个个店都抢着要您呢!”说完感觉自己把一个公子比做成女子十分离谱,于是便闭了嘴,不再多说。
既然是这样女扮男装岂不是自己坑了自己“真的吗?可我都没看到哪家店里有女子在打工啊。”
“女子身份精贵,哪个舍得出来吃苦,多半都在家里被好吃好喝养着,又不缺钱花。”茶侍一幅你怕是个傻子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
顾渊喜出望外“那太好了,带我去应聘吧,我是个女子。”
茶侍惊掉了下巴,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
等候面试的人排的老长,顾渊忙着想自我介绍,没工夫理那茶侍,茶侍也不肯走,巴巴地望着她。
顾渊被看的浑身不舒服,茶侍也怕唐突了佳人忙转移了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顾渊聊天,家住何处,芳龄几许,娶夫多少,家中几口人旁敲侧击的问……像是调查户口似的。
顾渊直到面试才终于摆脱了喋喋不休的茶侍。
刚一进门就被眼前那人的颜色惊地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只见眼前那人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却已出落得向那画中妖似的,只需一眼便能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他懒懒地抬了狐狸眼,眼角的泪痣流盼生辉:“怎么,还不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渊慢慢挪步上前,在离他三米远时站定,原来已经准备好,在心里描述了一万次的草稿,在顾渊此时临场发挥时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你,你好……我,叫……顾渊,今年二十岁,未……结婚,爱好……游泳。”
他的狐狸眼中似有波光流转,又有脉脉风情,酥麻的嗓音再起:“不必那么惊慌,说说你会什么?”
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让春光都失了明媚,顾渊看他笑的动人,狐狸眼中都浸了春色,心里更加紧张了,结结巴巴道:“我会读书,会写字……会跳舞……会唱歌。”
他思虑了一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吟诗作对,你可会?”他声音懒洋洋的,末尾的语调微勾,勾地顾渊心都软了。
顾渊只觉自见他第一刻起大脑就不受控制,尽出洋相。
她打起了退堂鼓“不……不会……”
“哦?”他懒洋洋地声线绕了绕,“你说你会跳舞,那就跳个舞吧。”说完兴致缺缺地撑着下巴,懒懒的斜躺在贵妃椅上。
顾渊根本不会跳古典舞,名族舞,只懂一点街舞,可街舞没有伴奏的话,就失了街舞的灵魂。
她挑了一小段还算拿得出手的locking,容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表情一言难尽。
不等容染拒绝,顾渊抢先一步说道:“我是个女子。”
又是一个为追随他的姑娘么,连入茶馆当茶侍这一法也能想得出?
他轻声笑了笑,只是女子性怠,不知她能在这茶楼里坚持多少天:“你从明天开始辰时来先从茶侍学起,上午学斟茶倒茶的规矩,下午就学舞。先学了一个月再看吧。”
顾渊连忙道谢,欢欢喜喜的走了。
此时的状元府中,顾渊还不知道有四尊大佛在等着她,她在街上左逛逛,右逛逛,等丑时(下午两点)才回了府。
她刚回府容墨等人就围了上来,周总管终于得了恩准起了身,几位主子等到现在还未吃饭,他一瘸一拐着腿起身,下去吩咐厨房热菜。
顾渊看容墨急冲冲的跑来,吓得頻頻后退。
容墨轻喘站定,只见他哭丧着脸,哀声下气,两只耳朵都拉下来,他拽住顾渊的袖管摇了摇,显得十分可怜:“小仙女,救救我吧。”
顾渊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萌到,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了?”
他忍不住哭了,低着头一抽一抽的,模样委屈极了:“我把手机弄坏了……”
顾渊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音调忽然拔高:“什么?我昨天刚给你你今天就给我弄坏啦???”她想狠狠的打一顿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可他长的太好看了实在是舍不得。
容墨被吼得缩了缩脖子,惨兮兮地问:“我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怎么办?”
顾渊心想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又不会修,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发现容墨旁边的席璟年好像有点眼熟。
她指着席璟年:“你不就是今天早上杏花一条街!”
怪不得总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眼熟,席璟年没想到世界那么小。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顾渊手伸向容墨:“手机拿来我看看。”
“好”他乖乖的,蔫蔫的,万分不舍的拿出了手机。
顾渊问:“你把它扔水里了?”
“没有”
“你把它用来砸核桃了?”
“也没有。”
“那它是怎么坏的?”
容墨回忆了一下,整理好逻辑:“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看到锦觅被带离了花界,然后就跳出来个低电量提醒,过一会手机就坏了。”
“哦~”顾渊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不是坏了,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好奇宝宝容墨眨巴眨巴杏眼问:“电是什么?”
顾渊想了想,好像找不到合理的形容词:“电是一种维持电器运行的能量,就像下雨的时候看到的亮光,那就是电。”
“哦~”容墨似懂非懂“这也就是说,等到下雨了天上有闪电了,它就能用了?”
顾渊摇了摇手:“不能,除非能有东西能把天上的闪电储存下来,再找到合适的充电器大概就能用了。”
容墨终于放下了心,没被他弄坏就好,天知道这一个时辰他内心过得有多煎熬。
他看向顾渊的眼神充满了神奇和敬佩:“我现在终于相信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顾渊得意的眉头一挑,语重心长:“现在知道,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