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霏看着外面古香古色的景象,心中却是越来越震惊。喧闹繁华的街市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行路人摩肩接踵,街道宽敞笔直,店铺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酒帆高挂旌旗飘扬,买卖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歌乐声卖艺声不绝於耳,饭香酒香四处飘散,正是一派盛世繁荣的景象。
但是,有一奇怪现象:卖货买货的是少年郎,闲逛饮茶的是富家子弟,骑马过路得匆匆行路男子。只看见几个年迈老妇人和孩提,他们身边也是围着许多的奴仆和家丁护院。
那貌美如花的妙龄女人呢?“滚开,快滚开!”迎面而来的马车,帘子被向两侧拉开了,露出斜坐在马车算得上清秀的容颜和丰满的身段,大红大绿的绸缎包裹住身体,金银玉器斜插进发髻里,女子看着窗外由她引起的乱动,头抬起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正得意洋洋。左右两边车板上各跪坐着容貌俊秀的男子在殷勤谄媚的服侍着,一身穿蓝色衣服的男子伸出手递进女子口中一新鲜的红果子,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让女子顿时不满,挥手便一巴掌。男子只得一边捂着脸一边陪笑,一旁白衣男子见状连忙伸手轻柔着女子打人的手,嘴中吐出一番甜言蜜语,惹得女子阵阵发笑。
周围的路人停下手中的活计都伸头看过来,有些俊俏的男子连忙打理衣袍整理发冠企图引起女子的注意。路人对男子的遭遇没有一丝同情和不满,皆是忙着向女子发射爱慕之情,或搔首弄姿的摇着扇子,或大胆者直接吐露情意送上情书、玉佩、女子喜爱的金银首饰的。马车的两侧跟着一群护院,手里皆拿着木棍,正趾高气昂的训斥着一旁围着车不走探头观望的众人。有些胆小无势力者只得踮着脚,直勾勾的盯着,看到周围凶神恶煞的护院才不甘心的歇了心思在原地站着。
马车走过后,仍有三五成群男人围在一起,“那车里坐着姑娘长得真俊啊!”“那是本地县长家的千金小姐,听说今日刚到此地,哎,这年头有点姿色的姑娘哪个不是娶成群的侧夫和小侍。””就是的,我就在画上见过比这女子还要美得呢!那跟天仙似的““你看的是画上的人,跟眼前的人能一样嘛?”妈的,老子多久没看见女的了,出来一个还前前后后围着这么严实!”“哈哈,当然是防着你这头狼了!”
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回想起出门前的一幕,顾霏心中明了,为何听到自己说就两人出门时,小五神色紧张和连忙拒绝。当真是眼见为实啊,这个世界的女子,真的很稀少,珍贵啊!
金怀瑾小心打量着顾霏的神色,看着顾霏不动声色的模样,心中有丝不确定,“霏儿,你是否在怪我擅作主张给你戴纬帽?”霏儿容颜太过倾城绝色,如果让众百姓看见会引起怎么样的暴乱和轰动,许是私心里也不想让别人窥觊一丁点儿。但是女子生来就优越感十足,喜欢众人为之疯狂迷恋和屈膝奉承,喜欢奢靡排场。霏儿优雅聪慧,谦和有礼,却实则对任何人都冷漠冷清,但不知是涉世未深还是本性如此?!
马车中的顾霏未戴纬帽,转头看向金怀瑾“如此甚好”,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的气息升起。金怀瑾动情的伸出大手握住那双如玉的柔夷,好似珍宝般用拇指仔细摩擦着,轻柔的抚摸着,“霏儿,霏儿,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分。”
“主子,前方便是清茗轩,可是要去喝杯茶,让表小姐歇息一下?”
金怀瑾现在心思时刻都在顾霏身上,听见小五的话,心中想着出来有些时辰想必霏儿也累了。其他女子出门在外,皆是三步一停五步一歇,渴不得、饿不得更累不得,否则会伤及根本,忙询问道:“霏儿,出来些时辰了,可是累了?我们到前方清茗轩喝杯茶,歇息一下如何?”
清茗轩应该是茶楼,倒是可以看看,顺便了解一下,顾霏回道:“也好”
金怀瑾听言后,对窗外等候差遣的小五朗声道:“小五,去”
“是,主子”小五跟在金怀瑾身边已久,一个眼神,一个字便知其中意思。忙向前面的茶楼大步走去,进屋便唤来掌柜吩咐着。
车子停稳后,颀长优雅的身影从车内探出身来,一旁的奴仆忙上前搭好脚凳,低头小心服侍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身姿立在马车一旁在阳光下生辉夺目,秀着金丝花纹边的白绸缎衣袍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俊郎如玉的面庞上红唇微微勾起,回头倾身,面向马车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只见皓白纤细的柔夷轻轻搭着,一头戴纬帽的女子走出马车,虽看不见容颜,却见其身段玲珑有致,气质高雅冷清,如不染尘世的仙子,顿时勾走了见者的魂魄。
上前欲招呼的店小二顿时失了神,阅人无数的他今天终於见到神仙了,尽管这是位戴着面纱的仙女,但仍被其周身气质所折服和吸引。
人声鼎沸的茶馆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瞪大眼睛痴痴得盯着。
金怀瑾面色不愉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恨不得把这些人全扔出去,衣袖中的大手发泄般得攥住,另一只握住柔夷的大手不由得握紧,仿佛怕从指尖遛走一般。
纬帽下的柳叶眉轻隆起,对于投射在身上的探照灯甚是不堪其扰。手上一疼,看着身旁直冒冷气的男子,显然表面很生气。顾霏用力挣扎一下,金怀瑾回神,惊觉自己的行为可能会伤到女子,暗恼自己如今言行于色,沉不住气,立即满含歉意与愧疚看着顾霏,顾霏轻拍了一下大手示意不必在意。男子对近似亲密无间的小动作,心中甚是雀跃和欢喜,更是感动于女子的体贴入微和善解人意。厉声道:“小五”
小五浑身一惊,心中已知主子定是因众人痴看表小姐而大动肝火,默默未自己擦了一把汗,忙道:“主子,已安排妥当,楼上甲子一号。表小姐,主子,请。”
“霏儿,请”金怀瑾礼节性示意顾霏先行,“请”顾霏轻声回言道,便抬脚走向楼梯。
啊~周围瞬时响起一阵感叹声,美人啊,连声音都是那么悦耳动听啊!
“姑娘,请留步!”众人看向大堂之中说话的青衣男子,只见头发整齐的梳于青色发冠之中,清秀的五官带着一丝俊俏和温柔,如待雕琢的白玉般干净温和,腰间系一羊脂白玉,衬着身材越发高挺修长。此刻俊秀的脸庞带着一丝绯红,双耳发赤,清澈明亮的双眸灼灼看着楼梯上背影。顾霏恍如未闻般接着上楼。
小五见了金怀瑾的眼神,忙抬手示意后面跟着的两个高大威猛的护院拦住。
“姑,姑娘,小生毫无冒犯之意,姑娘。”青衣男子虽是身材高挺,但到底是谦谦君子,手无缚鸡之力,让两只铁臂牢牢地阻挡在外。
两个体格健硕高大得护院,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暗较劲,定要在天仙般的表小姐面前好好表现,哪怕得到一个眼神都是让人梦寐已久的!就是能站一旁近距离看一眼,都足够其他人羡慕嫉妒呢!两人都卖力的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
清茗轩是临一条城内河而建,站在窗边便能浏览河两岸的风光景象,清澈干净的河面,上面架起了一座跨江木桥,两岸摇曳的柳条,争相斗艳的花草,来来往往的过路人络绎不绝。天子一号房的视线尤其好,即能看见河两岸的景象,还能阻挡一下外面探究的视线。
“霏儿,这是上好的龙井茶,这水是取自龙井的水所浸泡,快尝一尝。”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小五顶着来冷气走进屋子里,说道:“主子,城西的墨雅斋的少东家求见,可是见于不见?”
“不见”金怀瑾冷眼看着小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小五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怎会如此蠢笨?刚刚在楼下自己便已经认出那个青衣男子是城西墨雅斋的少东家,自己于此人交涉不多,除了自家店铺需要进一些笔墨纸砚的货物,要知道墨宝斋在这一界是独占鳌头,其纸墨为皇家御赐专供的,因此在地方颇有地位和声望。但此刻前来拜访,明眼人皆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主子”小五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道:“人已经在门外,那小的这就把他回绝了。”说完转身就走。
“小五,等一下”顾霏看着作势要走小五,心知这人定是有些背景让其有些为难,这才进来禀告一声,便对金怀瑾说:“怀瑾,可是因为我而不见的,公事你且照见就是了?”
“霏儿,莫想这些扰了雅致,今日只是带你出来游玩的。”金怀瑾面色如常的说道,眼底净是坚持和柔情。
如此这般,相信金怀瑾也是能应付的,顾霏便未在开口。
金怀瑾看着天色问到“小五,几时”“回主子,已近午时一刻”
金怀瑾问到:“霏儿,可是饿了,这也是清茗轩的招牌,金丝松仁饼,你且尝一下,我就让人准备饭菜。”
顾霏看着盘子中装的精致点心,拿起品尝着:“好”,入口外皮酥脆,内在香甜软糯。
“霏儿,尝尝这个味道也甚好。”
忽听外面一句响亮的男声响起“小生姓柳名仲曦,字云兮,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喝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