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秦先生从不是个认命的人。
可生生死死,又都是一念之间的抉择。
寻常人日日求神拜佛的一件事,也是秦会里多少双眼睛盯着的事。
正午的阳光慢慢蒸了起来,汪浅握着秦先生的手,却感觉不到一点余热,她交代下人把薄毯拿过来,秦先生摇摇头,站起来拉着她往别的院子里走。
汪浅跟在他的后面安静的踱步,底下的人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护着。
天气正好,下人们忙的要命,福婶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总觉得把家里安置好了才有过年的气氛。
家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秦先生一向冷清惯了,难得松口交给福婶做主,给了福婶表现的机会。
来来往往之间,反倒是不适应,她把一肚子的闷在心里佯装镇定,他们如此平静的日子不多,她也不想把话闹开。
秦家的后院里新翻了一片地来,是老邢前些日子来家里看上的,说是秦家的风水好,不种些茶花可惜了,秦先生随口便允了,交给他自己去看。
可w市湿答答的气候种什么也是徒劳,大家翻了几次地,盖了花棚便扔在那不管了。
秦先生看着早已经荒漠的院子感慨道:“其物无故,其人不存,都是以后的事,谁又顾得上眼前?我不过是懒得管这些闲事,他们便真的不管了。”
汪浅知道他是把话说给自己听,她顿了顿:“阿晋……”
秦先生侧了身看她,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眉目间皆是温柔,“你许久都未这样叫我了……”
汪浅咬了咬牙,“你当真舍得扔下秦家?”
秦先生说道:“做了会长这么多年自然也倦了,阿浅……物极必反,毕之安有没有告诉你,大堂主的病拖不久了……”
汪浅哑然,这件事毕之安没有说,大堂主那现在都是温婉在照看着,毕之安很少去,毕安堂像是出了事,毕家的人也甚少出门看诊,汪浅也是前几日去大堂会见到他的,寒暄了几句。
汪浅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又想说该断则断?”汪浅摇摇头:“阿晋,我做不到,我不是你,做不到你那样的运筹帷幄,柳一成回来的事你是知道的,齐家的车就在外面,很多事本身不是那么容易就退下来的。会里藏了那么多人,大家不是傻子当真会一无所知,柳一成要人也要西北,到了最后大家闹得太难看,你又怎么替他收场?”
汪浅总是有操不完的心,须臾,她用近乎祈求的和他商量,“阿晋,让毕之安过来吧……”
秦先生胸腔一震,仿佛整个人都静止了,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太过自负,人人都说他是狐狸本色,为了自己的目的机关算尽,可到头来还是不能让她安心,他叹了口气,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你担心我撑不到陪你守岁?”
汪浅的眼泪簌簌的滴在手背,流到他的心里疼的厉害,他哄着她:“阿浅,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