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浅的世界从来都太狭隘,只容得下秦先生一个人踽踽独行。无论外面的天翻成什么样,她想的从来都只有秦先生是否还能平安活着。
外面的人都说大小姐聪明,和秦先生很像,至于具体怎么个像法,大家也说不出来。
秦先生漫不经心的问:“齐风在外面?”
汪浅摇摇头,“老管家过来的,白家乱成了一团粥,柳一成扣着不放人。天一亮,还是白老先生亲自去了橘园接的人。”
柳一成没办法,总不至于到了这个节骨眼还跟白家硬气。
他强留得了白灵的人,控制不了的却是那个女人的心,他们的关系是黑暗里的一出戏,上场下场都只能是一个人说了算,可笑的是戏开幕的时候能罢演只有柳一成一个人,可真到了谢幕的时候他连喊停的资格都没有。
秦先生皱了皱眉,“入戏太深,不像是他做的事。”
汪浅哭的声音都哑了,她缩在他的怀里反问道:“那你呢……?”
秦先生怔了怔,低头看她清澈的眼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其他人。
他看不清她这样的义无反顾到底是好是坏,他舍不得她哭是真,可狠心逼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也是真。
真真假假,秦先生何尝不过是个有血肉之躯的普通人,总有让自己的心软的一面。
秦先生思忖良久,才做出最大的退步来:“柳会的事我不会再去管,年底了,会里的事一切有华子看着我也放心,抽个空……让毕之安过来吧。”
这一天,齐家的人始终还是没有见到秦先生,秦家一切如往常一样风平浪静。
毕之安最近在忙公司上市的事,白日里都没有空余的时间去秦家,可偏偏秦先生又没有晚睡的习惯,也不迁就。
一来二去,两人总是错开了好些天都见不到面,这一耽搁汪浅都替他心急。
好在毕之安有一棵悬壶济世的心,终于把手头的事情紧赶慢赶的堆到一起,趁着天色欲晚的时候去了一天秦家。
秦先生刚刚用了晚饭,安安静静的在书架前翻着书。毕之安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宝贝碰不得,他也怕自己手欠碰坏了,秦先生又抓着他不让他回毕安堂。
书房有些日子没来了,没有秦先生的吩咐,福婶也不敢自作主张的带人进来打扫,积了不少灰,秦先生整理了便扔在那歇一歇。
他煮了茶慢慢的温着,上好的六安茶瓜片清冽并不适合煮,泡一泡便是上等,秦先生品了几口终于还是皱了皱眉头叫人过来把茶换了。
毕之安趁机说道:“大小姐说……先生想通了?”
秦先生抬眼看了看他:“算不上……你有几成把握?”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再高明的大夫也只是延迟了他们离开的速度而已,哪怕是毕之安也是无能为力。
见他吞吐不说话,秦先生心里也有数。
毕之安艰难的开口:“三……三成。”
闻言秦先生忍不住笑了笑:“总算还能撑到守岁的那天。”
毕之安:“特效药虽好,却也是饮鸠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