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千姿百态,各种各样,但能够重复去做的并不多。有人说,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那么,这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件事。我们的每一刻都与众不同,每一秒都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奇迹。我们的人生,奇迹很多,以致于见怪不怪,认为这只是普通的一件事,从没有想过,我们所接触的每一样东西,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那样的难得,都需要我们去格外珍惜。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可我们从来就没有这样认为过。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认为我们的存在是天经地义。从没有想过,我们的母亲是经过多少困难才让我们顺利诞生。我们感觉每天上班、下班,是重复,不断地重复,是日复一日地重复。却没有想过,我们的每天,都是与众不同的一天。我们在成长,我们也在衰老。成长就是衰老的过程,青春不过是衰老的过程。
麻火对于世界,在经历过那么多后,很少再有惊异之事。但这一次,它却又一次惊异起来。这条道路,它很少来,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战斗精英。它没有资格来到这里。对于费犬,曾有耳闻,却没有亲眼见过。只是知道它们身躯巨大,生活在领地边缘的道路对面。它甚至没有听说过因为与它们的争斗,而有兄弟伤亡。为何如此,它也从未想过。它知道山下方向的皮麦、瑞特凶残异常,知道寨堡方向也是难与之辈。却从未想过,道路对面的费犬身躯巨大,却从未与兄弟们起过争执。只到来到这条道路上,听到右开几次提起,心里才有这样的一点疑惑。但当那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麻火呆立当场,四条腿不住地战抖起来。颤抖地发出喊声来:“费犬!”
一只费犬圆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着麻火和它背上的包小七。这只费犬身上的皮毛呈现灰绿的颜色,四条长腿挺立当场,两只耳朵尖尖向上,不时地前后转动,长长的嘴巴、黑色的鼻头,几根粗黑的触须向两边伸展。一条血红的舌头在张口的口中伸出,上下两排尖白的牙齿在薄薄的嘴唇后露了出来。看到四肢有些抖动的麻火,那只费犬向前走了两步,鼻翼连连吸动着。没有看到它的尾巴,只看到它有些灰白的肚皮,还有两条前肢之间白色的月芽。
麻火和包小七是面朝着右开它们所在的方向发出的声音。它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想要转身向山上逃离。而在它背上的包小七却用手抓住了它娇小的两只小耳。让它动弹不得。它压着嗓子对包小七说道:“包小七,你放开我,咱们赶快逃走吧,这样巨大的兽类,不是我们所能应对的。”
包小七却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抓着麻火的两只小耳朵不放。被抓住弱点的麻火欲逃不能,心中很是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它们的耳朵只要被抓住,说什么也无法动弹。这是在麻火被俘之后,它自己向皮麦士兵们说出来的弱点。石头和迟丁只是用螯牙咬住它的耳朵,一边一个,让它有活动的空间,所以它可以将它们甩掉后再行动。而现在,包小七一边抓着一个,它却没有办法再使用甩脖子的办法将它甩开。虽然它的耳朵确实小,却仍然被包小七紧紧地抓在手中。包小七可是打听得清楚,早就防备着被麻火甩下。在发现变化的第一时间里,它向下探身,抓住麻火的耳朵。这也是包子九在它们离开皮麦之前小声告诉它的,要它时刻关注这三位兄弟的动向,随时准备抓住它们的耳朵。这更是它不让包小七立刻拨出骨剑的理由之一。在前往摩奥斯驻屯重兵之地的路上,两只包子与三只兄弟目标是相同的,相互之间也能互相利用,它们受到的威胁也不大,没必要动不动就去拨剑。听到麻火想要逃离这里的话,包小七的两只脚用力地磕麻火的肩膀,双手提着它的耳朵向前提,让它向包子九所在的位置过去。但麻火看到横在眼前的费犬,哪里还有勇气和力量再走?如果不是包小七及时控制住它的耳朵,它早就逃之夭夭了。
包子九和右开、右其面对的另一只费犬,与包小七、麻火所面对的,除了体型相似外,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它长着一颗硕大的脑袋,一张宽阔的扁嘴,嘴两边的两块肉唇向下耷拉着,浑身精短的皮毛,露出黑黄又透着暗红的皮肤。四条粗壮的短腿,脚爪稍向外张,也没有看到尾巴。在包子九它们的视野中,肚皮也是黑黄透着暗红。两条前肢中间胸部突出着两块饱胀的肌肉,上面的两绺毛发稍长,像是一只暗色的蝙蝠张开双翅。它也张着大嘴,露出两排尖白而发黄的牙齿,上下跳动的红色舌头,不时从牙齿上滑过。一对红色的双眼放出摄人的光来,凶狠地瞪着包子九三个。
初次见到凶相毕露的费犬,包子九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只费犬可是比大狗要大上不少,也比大狗看上去凶狠一些。大狗就像一堆破布,而这只费犬可是一身的肌肉毕现,像一块行走的肌肉。两只摩奥斯兄弟突然看到窜出的对手,也向后倒退了两步。看到右开、右其向后退去,那只费犬就向前走了两步,但看到一团比较大绿色树叶球团仍然留在原地,一根长长的棍子正对着它,它就停下脚步,低下头来向那团树叶嗅去。
包子九的心处于一片空白之中。这是一种仰视感觉到的压力。一条血红的舌头向它探了过来。紧张的它,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手中的棍子,仔细回忆着大狗向它突然伸过来的脚爪。它努力克制自己的慌张,感觉到一股腥气喷在它的头顶,透过盖在脸前的树叶缝隙,钻进自己的鼻孔里。在那张嘴就要碰到它的棍子时,它突然发力,双手将棍子向前方递去,扎在了伸来的费犬的嘴上。费犬的动作看着缓慢,实则很快,就在包子九作出动作的前一瞬间,它突然向后缩了一下脖子,躲过了包子九棍子。棍子在它的嘴旁划过,它立即迅速向后退去。右开发现机会后,低声向右其喊道:“起站,上举!”随后向前紧走两步,用两只前爪捧住包子九,迅速向上举起,并对包子九说道:“举起你的棍子,举起你的棍子!”它自己也人立而起,将包子九举得更高。旁边的右其听见右开的话后,自己也立即跟着右开人立而起,并排与右其站在一起,同时用自己的一只前爪扶着右开手中的包子九。
包子九的心呀,忽悠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它从未有过的经历,从平地突然升高那么多,而且是快速升起。它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右开说得什么,就突然看到那只费犬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在一个水平线上,甚至自己还要低一些才能与它对视。俯视的感觉让它心思不稳,总感觉会跌下高空,有那么一刻,它甚至想起了在工厂里从天花板上掉下的那种感觉,却又有着不同,自己悬空停在那里。在右其的前爪也扶着它时,它又听到右开急急说道:“你把棍子快点举起来!”它没有思索,立即双手握紧棍子,向上举起。它不知道右开要干什么,但它知道这一定是应对费犬的方法。在它举起来后,那只费犬立即前爪伏低,向后退去,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好像在警告它们不要过去。包子九觉得右开、右其这样站起来,把它们柔软的腹部暴露,实在是太危险了。对方如果一个前扑,就会将它们扑倒在地,从而丧身在那张张开的大口之下。对方既然已经示警,要么站着不动,要么向后稍退,给出对方安全的距离,这样才能保证安全。但让包子九没有想到的是,右开、右其在听到那只费犬的低吼声后,反而向前迈出脚步来。步子很小,却是在向前移动,这让包子九胆战心惊起来。一来站在人立而起的右开前爪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稳定感,向前走自然是心里没底。二来包子九想着它们会保持不动或向后稍退,它们却出乎意料地向前移动,这不是将自己送到对方的口中?而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它们向前移动,那只费犬也跟着向后移动,它们移动多少,那只费犬也移动多少,直到碰到另一只灰绿皮毛的费犬。另一只费犬在它的同伴碰到它时,扭过头来观瞧。在看到举止怪异的右开右其和包子九后,发出哼叽的声音后,转身直接逃到了之前它们跳出的青草丛后。黑黄皮毛的费犬看到自己的同伴离开后,也转身跳了进去,消失在树林之中。
在两只费犬离开后,麻火飞一般地跑到右开、右斯的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太可怕了!它们如果攻击我们,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呀!”右开却没有把包子九放下,依然双爪举着,没有把它放下来,更没有搭理麻火。右其也仍然直立站着,紧挨着右开没有离开,它对麻火训道:“怕什么怕?费犬对我们来说就不是威胁。只要它们不超过三只,就没有威胁!当然,我们也必须有三只以上才行。它们怕比它们高的任何活动的东西。你看,我和右开起并排站着,宽度不小。包子九又被我们举起来,手里还举着棍子,高度就要比它们高出很多,自然就会害怕逃跑了。它们是这条道路上到寨堡的各类馒头、包子的主要掠食者,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要防止它们越过界线就行。你记住,如果再见到不到三只的费犬,立即向我们靠拢,和我并肩站着,让右开老哥站在我们肩头,这样就能把费犬吓跑!”
“可是我看到它们时,真的很害怕呀!它们长得那么凶,露出的白牙那么大、那么多,舌头又那么长,能不害怕?”麻火过不去自己的心理关。
此时,右开放下包子九,晃了晃自己的两条前肢,恢复了正常的爬伏姿势。右其也随着它爬了下来。“好了,记住就行,心中的鬼不是一次就能克服得了的。慢慢来,按照右其说的那样去做就行。已经出现费犬了,那离咱们的驻兵地就更近了。不知道它们在前面的侦察哨撤了没有。”右开说完麻火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