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收拾了一番,接着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在木盆中,洗了把脸,穿戴好衣服,扛着猎枪,出去打猎了。
顾春安回到了家中,一个人坐在床上,感觉到自己心里面空荡荡的,少了段乐的陪伴,很不舒服。
平日里,段乐经常在他的身边转悠和玩耍,如今他不在了,自己又成为孤家寡人了。此时,顾春安的血管中好像注入了段乐的血液,他的体内有了一些些的温暖。
因为他看见床下有一双段乐的鞋子,他弯着腰拿起这双还没有他手掌大的鞋,放在手心,安详的看着。回忆着和段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觉得眼泪出来了,顾春安没有畏惧,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段乐,找到自己的亲孙子,无论是生是死,都要见他一眼。
亲人的生死离别,顾春安早已经历过了,也看开了,他要的只是一种归属,心灵的归属,段乐是归属于他的,生,或者死。顾春安又整整的坐了一个晚上,一宿都没有合眼。
他等待着黎明,等待着天亮,等待着迎来段乐的笑声。
第二天清晨,顾春安发动了整个村庄的人,因为顾春安在这个村庄里名声很好,顾春安经常帮助其他人,所以,当村民们得知顾春安家的段乐不见了,自发的帮助顾春安,一起寻找着段乐。顾春安看到这么多人都来帮忙,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众人加快了脚步,在村口,在邻村,在河边,都会听到呼喊段乐的声音。
顾春安跟随一些人来到了河对岸的树林,树林的味道有点儿呛人,一树的尿骚味儿,表示这个树林经常有人光顾,不是赏景,而是上厕所,把这里当成了免费的公共厕所。
树林里肮脏不堪,到处都是垃圾,低矮的草本植物随处践踏着,变了形状的树叶张开枯黄的嘴,诉说着自己遭受的折磨,叫唤着不幸,这种声音是不会被人们听到的,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些植物的死活,目前,最关心的是段乐。
顾春安边走边喊,趁着白天的亮光,一处一处的找着,一个一个的角落翻着,纵然喊破喉咙,也唤不出段乐的身影。
他追着树叶的痕迹,沿着大树散落的枝桠,在一棵树下突然发现了一只鞋子,鞋子很小,令顾春安想起来昨晚在床下看见的那双段乐的鞋,看出这只鞋和那双鞋是一模一样的。
顾春安大声的叫其他人过来。“你们都快来看,快来!”
所有人听到了顾春安的呼喊声,来到了顾春安的周围,围成了一个圈,目光集中在了那只小小的鞋,众人见到了这只鞋,就见到了希望,表明段乐说不定就在这附近,其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儿开口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把这唯一的希望变成了绝望。
“该不会是被狼叼走了吧?”顾春安的脸色突然变了色,就像变色龙遇到危险将身体变成另一种颜色一样,众人见顾春安的脸色不对劲儿,心想这小子真不会说话,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所有人,包括顾春安沉默了许久,空气也几乎停止了流动,静静地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就连当从树上往下降落的一片树叶被这种场面,吓得偏离了预定的航线。
顾春安开口说话了,说:“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伙儿如果还想帮我顾春安找,就继续往下找,如果不想了,或者找累了,就可以回去了,在这里,我先谢谢各位了,让大家在百忙之中跟我在这脏林子里瞎耗着。”
说着,就弯下了腰,给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所有人看后,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刚才说那句话的小伙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身子正对着顾春安,齐声说:“我们跟您接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顾春安听到大家说的话,欣慰的笑了,说:“那就散了吧,继续找去吧。”
顾春安第一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把捡到的鞋揣在了怀里,心里默念着“上天保佑”。其他人也都纷纷散了,有位稍微年长的人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着那个不说好话的年轻人严厉的说:“你说你呀,唉。”
年轻人又一次惭愧的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局面恢复了,所有人投入到寻找着段乐的活动中。
“妈妈!你在哪儿呀,我怎么找不到你呀。”
“傻孩子,妈妈在这里呢,快来,快来抓我呀,妈妈在和你躲猫猫呢,看你聪不聪明,什么时候能把妈妈找到?”
“妈妈,妈妈!我看不清脚下的路,这里太黑了,我怕,我怕。”
“孩子,别怕,妈妈在呢,妈妈的声音会指引着你的方向,快来妈妈的身边,这里有糖吃,好多好多美味的糖,快过来呀,妈妈给你剥糖吃,可甜了!”
“妈妈,妈妈,妈妈!我好害怕呀,你到底在哪里呀,我不吃糖,我只想见到你,你就告诉我你在哪里呀,世界这么黑,道路这么宽,我去哪里找你呀?”
“……”
“妈妈!你说话呀?妈妈!你在哪里呀?妈妈!你还在吗?”
“……”
“妈妈!”一声大喊着,段乐被吓醒了,刚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了他的妈妈,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没有见到妈妈的面孔,只听到了她的声音。
一直呼唤着他过去,来到妈妈的身边。段乐睁着双眼看到外面被黑色笼罩着,看来是夜幕降临了,屋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感到有一点儿害怕,他要准备下床,却发现自己的一只鞋子不见了,满屋子找也没有找到。
这时,屋门缓缓地推了进来,他穿着一只鞋,慌忙的躲在了门后。
推开门进屋的人原来是那个男人,这间屋子的主人,他看见床上没有人,很疑惑,自言自语道:“嘿,这人呢?”他回过头来,从桌子上的那面镜子中发现了段乐,他偷偷地笑了笑,故弄玄虚的在门边晃动着身体,越晃越起劲儿。
藏在门后的段乐受不了了,他一只没穿鞋的小脚丫踩在那只脚的鞋子上,非常不舒服,还奇怪的看着这个在瞎晃悠的男人,看着看着就看呆了。
突然,这个男人晃着晃着转过身来,冲着段乐“哈”的一声,瞬间将发呆的段乐吓哭了。段乐“哇”的一声,眼泪掉了下来。这个男人看到段乐被吓哭的样子,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把段乐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右手从兜里面掏出一颗糖,剥下糖纸,将糖塞进了段乐的嘴里,糖果的甜味凝固了段乐的泪水,令他的泪水停止了运动,糖果的滋味形成了漩涡在他的嘴中猛烈地撞击着味蕾,糖衣炮弹轰炸着他幼小的心灵,一颗小小的糖果竟然俘虏了段乐。
男人眼瞧着段乐的情绪恢复正常,放心的点了点头,左手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块儿糖放在他的眼前,段乐见糖就想用手拿,可是,那个男人的手摇来摇去,就是不给他,就是故意的想逗逗段乐,寻他开心。
段乐不愧是段乐,不愧是顾春安家的人,在“危难时刻”好好地保护了自己,他利用了他身上最厉害的“武器”,只见段乐趁男人大笑之际,迅速地脱掉裤子,将尿撒在了男人的身上。
满身童子尿的男人大喝着段乐:“你想干什么呀,小子,想找打是吧。”段乐看着狼狈不堪的男人,忍住笑,说:“谁让你欺负我了,再说了,我是真憋不住了。”